【安雷】我的爱人死于一个明朗的晴天(2)
我只好先回家,然后通知其他认识他的人和学校,至于遗体,就先放在医院处理。“雷狮,你怎么一个人?安迷修那孩子呢?”我的妈妈看着眼底疲惫的我问道,但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偷偷拿了家里的一些钱,让人刻了一小块墓碑,上面只写了安迷修的名字和立碑人兼爱人——雷狮,也就是我的名字。然后我把他的骨灰安葬在了公墓里,那天也是一个晴天。
我作为证人兼死者的“朋友”参加了那场官司,肇事者被惩罚了,而我只是失了魂魄地站在法院外的雨里面。朋友、家人的安慰不过是耳旁风,我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我的爱人葬于一个明朗的晴天,平平静静的我拿着黑郁金香放在他的墓上,而他无法看到我帮他处理的后事。
多年以后,我毕业了。我却没再回到我的家,我只是一个人带着我们曾经的合照远走高飞。我坐上出国的飞机的时候,看着窗外的蓝天,那是安迷修的眼睛,那是我爱人的眼睛。天上白色的云,是我爱人的白衬衫,那充满着洗衣粉香味的白衬衫,我喜欢那股味道,但我最后依旧也没找到那是什么牌子的洗衣粉——或许只是他不在了,再也闻不到了的遗憾。我低头,看着地面逐渐变小的城市和河流,我找到了我和他的高中的位置,还有安迷修墓地的位置。我想,如果我离开这么久的话,安迷修的墓地谁来清扫呢?或许,等我回来,他的骨灰早已经融入土壤中,不着痕迹,变成了周围草木的养分。我戴上了耳机,听着我们曾经喜欢的歌,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但,事业有成的我还是回来了。
18岁,我是雷狮,一名刚刚拿到录取通知书、失去爱人的新晋大一学生;24岁,我是雷狮,一名离开住了24年的故乡和家人,远走高飞的博士生;30岁,我是雷狮,全球最大的雷氏集团的创始人、归乡的成功人士。
我又一次坐在飞机上,看着天空,这里的天空不是我爱人的眼睛。或许,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都认为我已经忘记了安迷修,找到了新欢。可是我忘不了,我不甘心,所以我当时选择了安迷修的“人生”,活成安迷修的“样子”。如果,12年前的那个明朗又支离破碎的晴天他没有和我出去逛街;如果,14年前的那个暗淡又昏昏噩噩的阴天我没有找他出来表白;如果,16年前的那个悲伤又电闪雷鸣的雨天我没有接过他给我的伞——也许,他就不会死了。
但我只是亲吻着照片上19岁的他,我走出了他死去的阴影,却从来就没有走出我们的这段情。14岁的雷狮会告诉15岁的安迷修:“安迷修,中考加油!”;16岁的雷狮会告诉17岁的安迷修:“安迷修,我喜欢你。”;18岁的雷狮会告诉19岁的安迷修:“安迷修,我被录取了!”;30岁的雷狮会告诉19岁的“安迷修”:“12年了,梦该醒了。”
那个明朗的晴天,我晃着腿坐在天台,抬头看着天空,问着安迷修:“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吗?”他伸出手,叠放在我的手上,看着我,眼底充满了柔情说:“一定可以。毕竟……破镜都可以重圆嘛。”可是,如果破镜没办法重圆了呢?就像现在,我拿着花束再次走到了安迷修的墓地。我买了一点他以前最喜欢吃的面包,撕成了碎,撒在他的墓地上——他应该会喜欢看鸽子和其他鸟类来这里觅食,他们充满活力,会让他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