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六）(4)

原来是一个藏青色的荷包，上边绣有“剑合钗圆”的字样，看字体应该是出自玉慧之手。十年前，她们第一次演夫妻，正是这《紫钗记》。还绣有两个年青姑娘，一个在帮另一个系靴子。
从文萍的笑容来看，她分明知道这个“典故”，但这次她也有意调皮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记得了？我刚进霓裳社的时候，和师傅同台演戏。那是我第一次穿厚底。我不会系靴子，周围竟一时没有人来帮我。我当时脸涨得通红。这时候，有一个跑龙套的小姑娘来了。我仔细一看……就是我的梦中情人。”
“你少贫。”她自觉脸红的过了，不自在地转过身去。
“这是真的！”
“上妆吧。”她又拿起了画眉笔，右手却被人捉住，“我给你画。”
她就知道此人今天提早到化妆间上好了妆并没安好心。
“我画的怎么样？”
“难看。”即便是正在上妆也没拦住萍姐这一个大大的白眼。
打归打，闹归闹，最后总是没耽误上场。随着大幕拉开，文萍遗世独立于舞台中央，观众们毫不犹豫地给了一个碰头彩。

接下来玉慧出场，她今天是坤生演坤生。头场戏演她饰演的月娘与文萍饰演的梅娘一角的初遇。她策马于长街之上，文萍在戏院门口唱戏招揽观众，她对她一见钟情。所以这一场她是旦角妆扮。观众们大抵都觉得诡异，这个碰头彩并没要下来。
第二场是月娘的重头戏，她为了能接近梅娘，与其朝朝暮暮，恳求父母让她进班学戏。毕竟演多了小生，当舞台的重心全部落在她身上时，身段的不足很容易就显示了出来，只能靠唱来弥补。
不得不说，这一场戏中的“求双亲”一段唱，层层递进，板式多样。变化丰富。词曲都是下了功夫的，玉慧穿云裂石的嗓音也为其增色不少。这一大段唱下来是很耗费体力的，沈文举不由自主站起来鼓掌叫好。但剩下的观众却并不为所动。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一点想要鼓掌叫好的迹象。沈文举的激情在此时也变得踟蹰了起来，“刚才唱的明明很好，是吧。”他坐下来问旁边的许鹏。
民众的力量着实强大，这无边的冷漠摄得人心寒。
戏到终场，“我那王十朋夫哇~”一句刺激了许心的神经。这出戏从始至终就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这句话特为尤甚。但她却一时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