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侣与哲学家的对白(11)
如何看待创新
哲学家:西方有一种倾向,把最高的价值放在“创新”上。在西方,最好的称赞就是声称一件事“是个新的想法”。就连艺术和文学,你必须创新才能生存。
僧侣:我认为不断发明新东西的欲望,就是因为过度强调“个性”的重要性。西藏有些伟大的神圣艺术作品,艺术家为作品投入所有的心和才华,但是他们的个性完全不表现在作品上,他们的艺术品是不具名的。人民通过绘画和舞蹈这些艺术和心灵保持联系。在西方当一个艺术家把画布涂成蓝色,挂在博物馆中,我认为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人大喊“国王没有穿衣服!”西方的“创造力”并没有使我们变成更好的人。真正的创造力意味着渐渐除去无知和自我中心所造成的遮蔽,揭开心和现象的究竟本质。这才是“新”的发现。
佛教徒还要不要努力?
哲学家:佛教似乎可以概括为“我对世界的影响力其实只是一种幻想,这个幻想带给我庞大的期望和失望,让我活在不断变化的喜悦和恐惧中。”
僧侣:这比较像印度教对“业”的解释:最理想的方式就是完全接受我们的命运,不去抗拒它。但是一个佛教徒会采取不同的立场。他会接受现在,因为这是过去所发生的事情的结果。但是未来完全要看他自己,他永远在一个十字路口上。能够看到自我不是真实存在,不会让我们毫不在乎的接受任何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反而会让我们更自由地行动,不受“我”的拘束,不断制造出一连串吸引和排斥反应。从自我中心解脱出来,让我们能有更大的行动自由。过去已经演过了,但是未来还没有。
哲学家的结论
和马修的对谈中,我学到了:以一个智慧系统而言,我越来越欣赏佛教;以一个形而上学系统而言,我越来越怀疑它。我们的对话也帮助我越来越了解,为什么佛教今天在西方世界可以引起那么大的兴趣。最主要是因为佛教填满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是因为西方哲学遗弃了伦理和生活艺术的范畴而造成的。17世纪末期,西方哲学抛弃了苏格拉底的问题:“我应该如何过活?”佛教在这个领域有很多可以教我们的。我愿意说佛教所表现的是一种谦虚、实际和勇敢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