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偏执（七十二）(3)

“十年前吧，我记得特清楚，那时候堂娃儿才十六，高二都没上完就去打工了。
医药费零零碎碎加起来得十五万呢，吴富山那个狗孙子真不是个人！
非说他爸是非正式工，没有什么补贴！
可怜堂娃子，一个人跪遍了全村，也没凑到多少钱给他爸治病。我那时候家里有仨孩子，也顾不上他呀，唉。”
说到这儿，孟晴开始忍不住抹泪了，她哭的是老泪纵横，脸上挤出的褶子里都似乎藏着浑浊的泪珠。
周九良听到这儿，宛如被雷击中一般，如同电流席卷全身的冰凉几乎让他的身体僵硬的不得动弹，
他张翕着唇，像干涸堤岸上脱水的鱼儿，绝望的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除了睁着一双空洞通红的眼眸失神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他别无其他办法来拯救自己。
“你……你说……”
周九良的喉结滚了好几次，这才咽下喉间的苦涩哽着颤音断断续续的问出声。

“十五万……他是怎么凑齐的。”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自欺欺人的明知故问着，
他不敢想，也无法想象到，那时的十六岁少年，肩膀上到底压了多重的担子。
“唉，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拖了一个星期突然就有钱垫付上了医药费。
他带着他爸卖了房子去了镇上打工，可我苦命的哥哥呦，他怎么就能想不开喝药自杀啊，
呜呜呜……丢下苦命的堂娃子，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苦伶仃。
那天……是那孩子背着他爸步行了二十多里地的路，没人愿意拉死人，他啊，就背着他爸的遗体，一步一步走回来的。
天儿也热，孩儿到了村里的时候直接热晕了过去，好半天才缓回来。
他爸的遗体也臭了，没办法，只能简单下了葬，连个吊唁的人都没有，苦命的娃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