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南迁往事1(2)

祖父倒是没客气可言，上去就塞了两大块鹿肉，那是村中的猎户打来的，但刚嚼几口，牙齿和金属磨合声就从两唇间弹出，祖父满是油渍的食指捏出了那枚箭头，倒还是十分锋利，差点儿割破了祖父的牙膛。
全村人对着猎户大笑，说他这回可出尽了臭，猎户则对着祖父大笑。劳累一上午的农夫们则没有随着他们，自己顾着自己吃饱就行，手艺人也笑了几声，便拿起食物和酒灌下肚。陪在祖父身边笑的，大都是村里有名的宗族地主。
祖父认字少，当过手艺人也当过佃农，甚至要过饭。村里的地主们是迎客的主力，他们会穿最好的长袍丝绸，可真让那些剑士铁匠看见，会直接破口大骂：“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狗娘养的。”
但要是绅士爵士们看见肯定夸口赞叹：“贵族之风，不亚于古卡拉迪亚之智者雅士。”
那个中午，祖父一直吃到晚上，把他这几个月都没吃够的东西吃了个遍，尽可能不受地主宗族的客套话和敬酒干扰，当然喝也是喝了不少，但按照北海人的酒量，这也只是见了个底。
那天，祖父留在了那个村子，给村长家当了佃农，每日耕地种田，闲时就做点手工拿到商队那里去卖，倒也攒下了不少第纳尔。祖父除了吃喝，穿戴基本不讲究，就算什么礼拜、领主来访也一样，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一年。

不久后，治安官来告诉祖父：你这个北海来的贱奴，深入到我瓦兰迪亚之腹地，肯定是斥候！
随后，几个守卫拿着长棍和农具，把祖父打了出来，将祖父按在地上，将他这一年赚的所有第纳尔全部拿走。
看着自己的心血钱被拿走，刚想起身挣开的祖父，却被长棍打昏过去，渐渐眼前黑去。昏睡的时候，父亲想着原来那个地主的马车、金条、长剑……一切东西，如果自己置办家产，在这里买下几百亩地，他的地位……不可能到这般受人蹂躏。
治安官收了村长100个第纳尔，来将祖父贬为奴隶，以此换得祖父近一年所挣的300第纳尔。祖父挨了一夜的打，放出来后，马上被村长催着去喂马、喂牛。祖父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去干，毕竟在北海时和现在差不多，都是差不多的奴隶身。
按祖父自己的话说：“喜欢钱的人，一定是之前穷怕了，也是可怜的。”
就祖父的性格，他注定了一辈子都是老实人，只能吃这种老老实实的饭，耍不了阿谀奉承阴谋奸计。在村长家当了近15年的佃农后，村长病死了，他的儿子是祖父从小照顾的，自然知道祖父这种人，别人总压榨他，他也不会怨言。
村长的儿子将30亩中等田给了祖父，还了他自由人之身，祖父还是很慈祥的待他，无论他是不是之前那个压榨他的人的儿子，祖父也看他是个孩子，根本撑不住这么大的产业，才不断帮他，因为他知道：一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地主，忍不了这每日迎着烈阳耕作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