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夜诱 (一发完)(15)

慕容黎颔首，接过了执明手中的药，“多谢。”
执明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
秋日的阳光有些温暖，一束光晕打在慕容黎冷白的脸颊上，如梦似幻。
执明不敢多看，转身离去。
冬日的时候，黑明病更重了，精神一时好，一时坏的。
精神好些的时候，黑明还会笑着宽慰慕容黎，与他说一些童年趣事。
黑明弥留之际，与慕容黎说:“那年春日，在桃花树下，你一身艳红衣衫，竟比那盛开的桃花还艳。阿离，是我对不住你，拖累了你……”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阿离，我早就知道自己身子亏损，外头看不出什么，内里早已衰败，不是长寿之人，却还是将你留在了我的身边……我已将执家的鞭法尽数教给了你……你还是完璧之身……以后天南地北……无拘无束……”
“别说傻话，你会好起来的。”
黑明痴痴地凝视着慕容黎，眼神已经涣散了，“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阿离……你自由了。”
“自由么？”
黑明落下一滴泪来，“阿离……我对不住你……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咱们两个……大约是没有缘分吧。”
慕容黎替黑明掖好被子，握紧了黑明的手，“可若是无缘，又缘何会遇见？”

慕容黎出了门，转头就将那纸和离书撕了，一片一片的，如同飞舞的蝴蝶。
黑明离世后，慕容黎长夜守在灵前。
执明也跪在慕容黎的身旁。
四下无人，一片寂静。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
转眼又过了三年，执明也没娶亲，说是没有合意之人。
他遥遥地就看见慕容黎一身白衣，在桃树下吹箫。
自从爹爹死后，慕容黎便换下了红衣，一直穿着白衣，缥缈黯然，遗世独立。
曲调哀伤，凄凄切切。
执明遥遥看着慕容黎临风身姿，命人拿来了一件披风。
他拿着披风，覆上了慕容黎的肩头，“风大，别着凉了。”
“嗯。”
“最近我执掌账务，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黑明若是在天有灵，定会觉得宽慰的。”
“我……”
慕容黎侧首看向桃花，“咱们身份有别，还是莫要走得太近，免得于你名声有碍。”
“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那些。”
慕容黎漠然疏离地道，“执家，不能毁在你我二人手中。”
“父亲教训得极是，原该如此。”
执明默默凝视着慕容黎的背影，白衣黑发，很是出尘。
他蓦然回想起他一身红衣之时，惊艳了时光，让他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只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
从来都不是。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