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要吃窝边草（二十七）(2)

走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张云雷艰难的够到叠在沙发上的薄毯，展开裹在杨九郎的身上。
关灯，锁门。
出公司大厦的时候，天已经擦亮了。张云雷把杨九郎放进车后座，转身看了一眼，大楼八层的某扇窗户亮了，他知道，等杨九郎醒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那份他等了许多年的“判决书”。
躺在后座上的人一直在梦里哼唧，前面正在开车的张云雷知道他是做噩梦了，但实在顾及不上，只能加速再加速，希望早一秒到家。
“别走！先生……”
轿车顺利入库，张云雷下来去抱杨九郎，却被他一声呓语愣在原地。
从前杨九郎做噩梦，等他醒了，都会有意无意的问一句“梦见了什么”，他怕是童年的事情给杨九郎造成了什么不可逆转的阴影，而每一次杨九郎都摇摇头，说自己不记得了。
这个时候张云雷才明白，原来杨九郎每一次的噩梦都是同样的，却不是那些深入骨髓的打骂、欺骗、虐待，而是对自己离开的害怕与无助。
他是那么的在意他爱的人，比在意他自己更甚。
“我不走，”张云雷坐在后座的最边缘，怀抱着横躺在他腿上的人，“我一辈子都陪着你，陪着九郎，好不好？我不走。”

得到了承诺，杨九郎睡得安稳，可是张云雷的话却一直嘟囔到天亮，反反复复就一句话，就像是怕自己一停，杨九郎又会做噩梦一般。
“不走，我不走，我一直都陪着九郎，陪着九郎一辈子，等到我们头发白了，牙齿掉光了，也要在一起，墓碑上会刻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孟婆汤你一半我一半，你忘了你的童年，我忘了我的哥哥，我们还在一起……”
张云雷像个八十岁的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说着平常时候不会说的话，趴在他腿上的人早就醒了，把他这一段话，来来回回听了好几遍，从刚醒时候的迷茫，到听清时候的欣喜，再到琢磨时候的感动……
没等张云雷反应过来，杨九郎蹭的从他腿上爬起来，飞快的在他唠叨的嘴上啵叽了一口，眼睛里闪着泪花，鼻尖儿对着鼻尖儿，既认真又小孩子气的说道：
“你说的，不许反悔！我可盖戳了！”
专栏头图来源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