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泉原女】 盛夏不晦(9)

按着记忆找到了小时候去过的那间餐厅，我们并排坐在窗边，这是可以隔着玻璃和海面对视的地方，可我们却侧着身子看彼此，西晒大概拉出了我们的长长影子。
有太多话想说，可谁也不愿打破暖橙色的宁静。
我偷偷在脑海中临摹了她的所有面部线条，是我的甜心，和她比，盛夏的葡萄都酸得让人流泪。
我尝了她的银鱼沙拉，她尝了我的鸡块咖喱，当我们喝着柠檬水的时候，室内暖光灯映在玻璃，静静悬挂在蓝色海面上的夜空。
“我脑内的这片海，永远都不会再模糊了。”
“她以前和我说，妈妈带你去一个能看到海的地方，和姑妈家门口的海一样，结果真正看到的时候，我哭了，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一边怕自己记忆有问题，一边怕以后都要一个人生活在那么可怕的海边。”
“怎么会是一个人，父母都在的。”
“他们只是哄骗所有人，恰好我也懒得拆穿，也许这么多年里我和保姆Jessie才更亲近。”

一时接不上话，我拨动杯子里早已失去棱角的冰块，面朝铅蓝大海的无人别墅，也许就连我也会害怕，怕那种即便偷烟抽都不会被发现的单薄亲情。
“阿一，谢谢你，让我重新看到心中的海。”
“真要谢谢我的话，就记住，不是无所谓。”
“我会的，和这片海记在一起。”
入夜的海边小城有专属微风，她一会跑在前面一会又绕回来拉着我的手荡起胳膊，堵在心口的话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就好像在梦里很难面对这是梦境的事实，我还尚未练成那种抽离出自己的能力，更何况此刻还是面对她。
待我们站在写着“若月”的门牌旁时，她拽着我T恤的一角，伏在我耳畔，“明天早点见好么？”
绵软气息让我耸起肩来，“你说时间。”
“六点好不好？”
这次应该说不上是鬼使神差，我清醒点头，“好。”
推开门是正在打包的姨妈和母亲，还没开口我就看清了她们俩眼底的浓浓笑意，我挠着头，“还要纸箱么？我去储藏室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