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微故事·蝴蝶(3)

莫纳走后，他踱到了窗前。那朵紫罗兰仍盛开在木板的裂缝中。打开窗，说道：
“连他都走了，你还在这干什么呢？前面就是一座小花园，去玩吧，难得安逸时光。”
蝴蝶感到很奇怪。在她看来，这人就是自相矛盾。明明一个人在家很寂寞，却总像让别人远离自己，完全不像她见到的别的老人。她很好奇，轻盈地飞上了老人搭在窗台的手上。她觉得，刚刚的开裂木板与那双布满沟壑的双手相比，还算不上什么。
 “你就不怕我折断你的翅膀吗？还是说你有信心逃脱？不过，这一点就和那人很像了。”
世界的旅人。漫步在深蓝色汪洋中的行者。他看着蝴蝶，蝴蝶看着他。他们对视着。他的神思与她的神思交织在一起，伸向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终究是故事。
她驻足在一片废墟前。满地的白瓷瓦砾，碎玉般，被人们踩踏过无数回。倒在地上断成数段的圆柱，仍屹立在废墟中不为战争所动的支柱，以及支离破碎、依稀可见其雕饰华美的玻璃圆顶，无不在向人们倾诉着，它们曾是美的代表。但世人之心已被某些更为现实、更为急迫的事所缠住，整个维多利亚，或许只有她一人能体会手指滑过大理石柱的轻微刺痛，双脚踩在瓦砾堆上的悦耳声响。慢慢地走着，初至世上的蝴蝶般，未知世间险恶般，在悠然漫步中忘却了时间，或许时间亦忘却了她。在此时，那被薄冰覆盖的海面，才会涌出深色的海水，能为人所知晓，平静的湖面下，究竟有什么。她笑了笑，被冰冷海水包裹着一感觉，她一人知道就够了。离开了那里，如同蝴蝶飞离鲜花般毫不留恋。

热闹的龙门市井。人们熙熙攘攘，有如夏夜聒噪的蝉。超然之人本应与这世俗至极的市井相隔千里，但她却正坐在搬到店外的餐桌旁，和对面的人颇为享受地吃着冒着热气的麻辣烫。
“怎么了？难得出来一次，不尝尝吗？我可是知道，博士最喜欢这的麻辣烫了。”
“我只是在想，莫斯提马…你会喜欢这里吗？会不会太热闹了？”
“这儿呀，我不讨厌。也有一点喜欢吧，虽然说人很多声音很嘈杂，但我却有些喜欢。相比维多利亚的古废墟，玻利瓦尔的黑流树海，这儿没有艺术或自然的美。但这里有的，博士也该知道吧。”
“人们啊。努力生活着的人们啊。”
“对了！所以才说博士很懂，这的美，是奋力向上爬的人们共同织成的。”
“这也是美吗？”
“在我看来，是的。很普通，但确实是的。”
“普通而又弥足珍贵的日常…是吗？”
“也许吧。麻辣烫可要趁热吃，博士。”
墓园。深夜，阴云再度吞没了星光。即使无光，她仍能轻易地找到那块墓碑，拂去了盖住主人名字的浮尘。死一般的寂静，连轻微的呼吸都无法听到。十字架样的墓碑凝望着她，注视着在黑暗中隐去五官的脸庞。时间静静地流淌，溶解着岁月在心之峡谷中无声无息地盘桓。一只蓝色的蝴蝶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月华亦追随着她。当月华刚触及她的身体时，当明月想给予她清冷而热情的拥抱时，蝴蝶停止了振翅，停在了空中。她笑了笑，消失在停止流动的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