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们
朝雾乍起,我躲入梦中逃避太阳。这种刚刚组建起来的特殊的平衡被前楼一阵鞭炮声溅起波澜。没过多久,又是一阵相似的礼花声。这次是后楼。
麻木的硝味从南窗北窗一并涌入。我挣扎着爬起来,看到街上的拖车拽着一辆比自己长两倍的电动客车。客车后轮着地,半搭不搭地扒着拖车,像一头被强拴着应付行事的种牛。两堆漆皮和铁锈在马路上缓慢的交媾、思考、伸缩,比划着如何排斥而依附地转过面前的红绿灯,驶向下一段痛苦的路口。他们高声喧嚷着:“咱们走吧!”。他们杵在原地没有动。他们厌恶这种痛苦,并以此为乐。
柏油在我眼里消失,视野转向一只黑猫。黑猫疾走在一片与它毛色相近的屋顶上,身后像牵线木偶一样半推半就着紧跟的,那是我们似是而非的生活。黑猫一跃而下转眼不见,只留下了呆滞的我盘坐进凝滞的风。
生活是这样无由无趣,让我看见一只野猫都能想起一个朋友。
他叫李仵,死于一场关于虚无的谋杀。他已经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好多年,可最近我总觉得我感受到了他,就在我身边,虽然我看不见。
在之前的一段时间,他总在黑夜来临时,站在屋顶上向着夜幕蔓延的方向奔跑。他的身后总有煤灰,布头和凤梨酥的残渣。起初他并不在意,但有几次李仵故意停下脚步,那团踏风的残渣竟会几步踉跄栽在他的脚后跟上。接着迎面的一阵风让他们有意无意地往后退了两步。他好像意识到残渣的思想:用生活的教条杀死生命的活物。他想到了逃避,开始躲藏。四下尽是粗平的屋顶,他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奔跑,并不断张望那些跟在他身后的杀人的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