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否》更改合辑10～14章节(12)

沈念点头，不可置否。
一双冰凉的手覆上他额间，拂开他的手，而后手指按上他的太阳穴，揉揉捏捏，头疼竟是缓解了几分。
“别揉眉心，会留痕。”
因为疼得紧，眉心处不知不觉间也被他掐出了两个月牙型的痕迹。
沈念好受了，才展开紧蹙的眉，调笑他道：“手法很娴熟啊，以前干这行的？”
“说什么呢？”祝辞腾出一只手，不满似的轻敲了敲他的额头。“生前心上人也有这顽疾，就特地找师傅学了来，想着成婚后我来照顾他，没成想，天意弄人……”
月光中，祝辞袖子随着动作滑下，露出半截手腕，腕上似乎缠了什么东西，很细。随即他放下手，袖子落下掩住腕口。
他没再说下去，沈念却明白。
“你很爱她吧？”
“是。”他大方承认，毫无拘束。
“自我去了之后，阴阳相隔了几十载，我曾许过他，终有一日，会给他一场盛世烟火，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地将他接到家中，许他一生一世，无烦无忧。”
“只不过后来，不得不将他送走。”这句话，在心底里默念了一遍，却并没有说。
“我食言了。”他苦笑道。目光望向窗外，不知是在望什么。转而阖了眼，掩去满目哀嘁。

远山坠入苍茫，江声淹没心事。
沈念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才算好了，只是起身坐起，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窗外月华。
天地静默，彼此的呼吸声听得极为真切。
“你会吹箫？”沈念主动转移了话题。
“不会。”
“那为何要一直带着，我还当你习音律呢。是……她给你的？”
“不是，母亲赠予我的。”
“这么说，你跟你母亲很亲近吧，不然不会吹箫，还一直带着。”他随口说道。
“不怎么亲近。”
“这话怎么说？”
“她与父亲不和。”他嘴角勾笑道，分明是在笑，沈念却觉他并无半分笑意。继而他又道：“我的母亲，是世人眼中的才女，都称她一曲惊鸿舞，箫乐动山河，几经周折，嫁与父亲。世人道是美人配达官，天作之合。”
“殊不知，母亲并不愿意。”
她不喜欢家世显赫的父亲，连带着也不喜欢他。从记事起母亲就待他极为冷淡，可笑小时候的他，还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没想到，生下他，本就是她一生最悔的事。
虽为家中嫡子，却处处受欺。
父亲能护吗？能，但他不想，更不愿。至于什么缘故，久远之事，琐碎难记，不提也罢。

他平静地讲完了这段话，从始至终，手上动作未停，声音散漫着，散漫到像是不经意间读到的别人的故事，随口说与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