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忘川（下）(2)

可小心！
我赶紧搀住他，拉过他衣袍的手太过使劲，他是摆正了身子，但我整个人也扑进了他怀里。
竹竿掉到船上，我登时不知该怎么动作。
半响，他轻轻抱住了我。
他抱住了我，他抱紧了我。
我没有心脏，但我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我突然，想去人间一趟，肉体但凡活过一场，见见太阳，见见别的花鸟鱼虫，最好能和他碰上。
我独自向孟婆提了我要渡忘川入轮回的事。
她并不惊讶，干枯的肌理爬满她的脸，她说，你渡不过去。
我不肯信，一定要使。
我要他送我。
他沉默的撑船，划到忘川河中央就再也划不动了。
他力气甚大，连他都划不动，孟婆没有骗我，忘川并不肯渡我。
我侧头看了看水下埋着的走尸精怪，对他道，回去吧。
他拉我起来，把竹竿递给我，要我撑船。
我大惊。
他要渡忘川？

我结结巴巴的说，你不等了？
他悲戚一笑，点了点头：等了这么久，他大概是真的讨厌我，因我在这里，他便不原来。
他在说那两株彼岸花的事。
我想象他解释，那是我胡乱揣测的，事实也许并非如此。
但我喉咙哽住了，我说不出口。
抛了他想渡忘川的是我，他没阻我。如今他要渡，我又有何脸面留他？
我说好。
我送你渡忘川。
竹竿重回我手，水面重新回归平滑。
半条忘川河，不消片刻便划到了尽头。
前面就是冥府，进去受受苦，了却恩怨，方可入轮回。
他点点头，起身要下船。
我连忙拉住他。
我忘了，他还没喝孟婆汤。
他说，无事，我不想喝，我不想忘。
我说这不合规矩。
他说无事。
我说不如我们打转回去。
他说不用。
我尖叫说怎么能不用呢！肩膀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