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少年弦 05(2)

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秦霄贤觉得难过，他好像每天都很开心，即使有也很快就能想得开，秦霄贤家庭殷实，自小得父母宠爱师兄呵护，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从没受过委屈，没经历过当年师门的动荡，没见过这个世界的黑暗。
周九良忽然很羡慕秦霄贤。
拿得起，才能放得下，可不曾拿起，也就不必放下。
“旋儿，你会不会有难过的时候？”
“会啊，谁会没有难过的时候呢。”秦霄贤答得干脆，想了想起身走到周九良面前，直直看着周九良的眼睛。
“九良哥，你是不是想起让你难过的事了。”
周九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秦霄贤说得对，那些事在他心里尘封五年，可他每次记起来心里还是会疼，那种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身边的人毫无预兆的刺了一刀的疼，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他永远忘不掉。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当年他心生恋慕之人。
年少时的感情总是轰轰烈烈，周九良再怎么心性沉稳盘算缜密也不过弱冠之年，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了别样的心思，但依着周九良的性子，任什么惊涛骇浪全憋在心里，他不想让旁人察觉到的心思旁人便一丝也察觉不出，于是这份轰轰烈烈便牢牢封存在周九良心里，谁也不曾窥探半分。

秦霄贤看他神色便知自己八成是说准了，他三年前来到这儿，他并不清楚周九良说的从前是何时，但他看得出来那个过去一定是周九良不愿再面对的。
他与周九良相熟也有三年，他一直觉得，凭九良师哥的本事，明明不该只在这里做个伴奏弦师，可他却甘愿在这风尘之地隐姓埋名。
这其中缘由秦霄贤从未问过，他不是真的傻，知道有些话不该说，有些事不该问，尤其是在这个名满京城的戏班子里，这儿每个人都有秘密。
“九良哥，难过的时候就多让自己笑一笑，除了那些，不是还有许多让你觉得开心的事吗？”
开心的事？
那些五年来只偶尔在他梦中出现的情景突然涌入他的脑海，在寻常茶馆的角落里听说书人讲一出怪诞离奇的故事；在不起眼的街角小巷里遇到技艺高超的手艺人；在梅雨天撑一把竹绢伞漫步秦淮；在热闹的街边吃到好吃的梅花糕......
可是所有的这些，他的身边总有一个孟鹤堂，似乎周九良所有的故事都有这个人的参与。
周九良突然发觉对于自己来说孟鹤堂是那么重要的一个人，他是自己所有美好的见证，也是那些温柔岁月中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九良哥，我都好久没出去了，反正今日也无事，你陪我出去玩好不好？”秦霄贤知道周九良有心事，再这样下去迟早得把自己闷坏了，索性拉他出去，也好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