殁(结束)(2)

从皇城到腋庭，足足走了月余。眼看着沿途的屋子越来越少，树也越来越少。草却能有一人高，单调得除了黄就是蓝，黄的是没来得及出芽的枯草，蓝的是遥远而清朗的天。倒是星星多得很，用一个俗气的比喻，像是黑色天鹅绒上的碎钻，疏密有致。我是寅时到的，不知是迁就我，还是首领附庸风雅，大婚的礼节是按着中原的来。一套仪式下来，已是入夜了。天黑下来好啊，夜色可以掩护很多的罪恶呢。首领去和大臣贵族畅饮了，是我随行带的酒，今天是应该庆祝的，毕竟一场胜利，换来的不仅仅是我这个敌国的公主，还有粮食、土地和钱财。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首领跌跌撞撞的走进来，掀了盖头。还是挺讽刺和意外的，这张脸，是我年少时真情实感喜欢的少年，他没能回来的消息让我失魂落魄了许久都走不出来。攻无不克的他为什么战败，理由自是不言而喻了，为何偏要求娶皇室的心尖儿宠，也已明了。其实还是开心的，可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我带来的烈酒，不全是为了灌醉他们，还是极好的燃料。今夜，跟着我的人趁着月色将烈酒泼在庭帐上，方圆五里都是酒香。我的袖刀也已出鞘。

他的血是热的，烫到了我的手和我的眼睛。只是，他眼中的不解又是为何呢。拿出准备好的火折子，丢在营帐上。我的人会围着腋庭，直到大火熄灭腋庭内无人生还就会朝复命。不过是死亡，区区一个公主换回中原近几十年的安稳，还是值得的，算是报了这方水土和百姓的养育之恩。
你也别怨我，我来陪你了，手里的袖刀利落的插进自己的胸口，只是，如果有来生的话，也再不要相见了。
大历六年秋，北国袭扰边境，大将军领命出征，未能得还。次年春，长公主和亲北国，大婚当晚，公主与驸马歿。北国各部落混战，王趁势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