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兽录02

余曾游走川蜀，宿于一人家。夜话酣时，主人起身剪烛，余忽见一鸟笼于角落，兴起问之。主人轻叹，未应。
次日余窃问街邻，原知主人曾偶于山中得一异鸟，怜其甚幼，抱回家中。此鸟不懂人言，常做“噗噗”声响，又好穿于林间，故唤其“穿噗”。穿噗丹羽金冠，眼外一轮精白，颈有一列红羽至腹前，黄足。穿噗年长，渐学人言，街坊无不惊。穿噗最喜言语同时扑翅，常曰：“吾懂甚，无人及也。”每言此，街邻嘻之，西市尤可闻其声也。街邻私告曰，穿噗业已归林数十载矣，众人皆疑其去向，更夫曾见归林前日有人三更造访主人。后余忙于他事，待离蜀方记起穿噗之事，只得放之。
余尝自昧谷北行，至朋名交一昆仑人，其自称乃西海龙王之子，名敖候贝，为证其身份常于海边听涛，故得一诨名“敖观海”。此人心思细密，博古通今，余常与其秉烛畅谈，其夫人笑曰自余至此，家中烛已三购矣。
某日余偶提及穿噗之事，候贝闻之，静思片刻色忽大变，拍案而起曰：何物等流！实乃兽也！竟愚某至今！余未尝见其怒也，忙起尉之。问其缘由，候贝挥手不言，面色灰暗，余暗惊，未多言。
后数日，候贝邀余前往埃坡，途中方道数十年前，埃坡忽现一巨鸟，形似穿噗，善言当地语。此鸟口才甚佳，又善窥人心，不日便蛊惑百姓，将其奉为神鸟。此鸟每开口必先言“忒啷，噗”，复言三方话他，众人因之名其“忒啷噗”。其又常言自懂万象，有好事者复称其“懂王”。忒啷噗善商及，不过廿年便握埃坡三成资产。或因鸟之本性，忒啷噗喜建房，尤喜高楼。余见候贝甚知其详，惑而问之，候贝抚手笑曰：君自东方而来，自是不知此处习俗。美间此地民风甚开放，每郡各治之，各郡令及君主皆由民众选之，四年一换，而今在位者便是忒啷噗。余闻其君主可由民众选之，大惊，但见候贝语毕面露惆怅之色，不敢多言。候贝沉默片刻，告知余其实乃上任君主，余跃起，头触梁，候贝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