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茧池》第一章 梦里故乡(2)

老人们摸着墙壁，摸着大山，慈祥地看着膝下的孩童，感慨着，“大山的温度一年比一年低了。”
山间总是很宁静，村子也在宁静中安睡。鼾声从一间间屋子里传出，飘出屋外便结成了霜，落在梦乡。
簌簌的雪从山间滑落，有些树枝承受不住雪的重量。
葵蕊做了一个梦，那是巫婆婆口中描述的朔城王都，坐落在这北域最高的山峰里，能看到太阳沿着地平线环绕，一圈又一圈。传说那里曾是一座火山，宁息之后在火山口留下一汪天潭，是北域最温暖的地方。葵蕊化身彩蝶，在天潭周围的繁花间穿梭，起舞，飘荡，长着翅膀的精灵在天空滑翔，她走向天潭，潭底望去，清澈见底，潭底沉有王妃的雕像，洁白，端庄。这时，一个雄浑威严的声音却在耳边炸起，“大胆庶民，岂对王妃无礼！”一只巨手从天空中伸出，铺天盖地压下，葵蕊还未来得及解释，便跌入池中，潭水跳动，地动山摇，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呼唤……
葵蕊被急切的声音吵醒，“孩子，快醒醒，雪崩了。”父亲紧紧握着她的手，有些疼，但很暖，困意全无。屋内剧烈晃动，头顶的泥土纷纷，陶罐滚落，相互碰撞着，破裂着，沉重的木门被挤压得吱吱作响，快要压断一般；屋外的狂风声，树枝断裂声，隆隆声，积雪夹杂着树枝，夹渣着呼啸，像刚出笼的野兽，从山顶开始奔腾，嘶吼声在房间里回荡，冲击着耳膜，冲击着心脏。雪崩也并不是葵蕊第一次经历，但每次都同样惊心动魄。裹紧了棕色的熊皮袍子，屋里变的好冷，凿在山体里的洞穴是这里最安全的地方，而那些山间的生灵，被包裹着雪去向张开巨口幽深的谷底。雪压碎了窗上的冰，向屋子里涌入，葵蕊和父亲试图用木板堵住窗口，这是人们和自然的对峙，寒风和雪从缝隙中窜入，火苗跳动着，摇曳着，却越来越小，像一颗颗心脏。

“你过去守着火苗！我堵在这。”父亲冲着葵蕊呼喊，葵蕊连忙跑去张开双臂，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寒风。巫婆婆说，火苗是每个家的希望，熄灭了是不详的征兆。
巫婆婆说的话总是对的。
数个时辰过后，在人们的责骂声、抱怨声、哭泣声中，山体终于脱去胸前厚重的外衣，漏出墨汁般的肤色。
人群聚集在巫婆婆的窗前，年轻人大骂。以往每次雪崩巫婆婆都会提前告知，然而这次雪崩仿佛是她故意的，人们向着那个漆黑的窗口倾吐着不满和愤怒。
“不是我能预知的，这是山神的选择，山神苏醒了，却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声音苍老。
流言在人群中开始相传，谈论着山神，谈论着山神的孩子。
咂谷可没想那么多，把碗重重摔在桌上，吓哭了妹妹。“我不管，我只知道她会嫁给我！”父亲一怒给了记重重的耳光：“你知道她是谁，她是他爹捡回来的，山神发怒了怎么办！”母亲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劝着咂谷爹消消气，咂谷脸滚烫着扭向一边，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嘀咕着，“我不管……”雪养大的孩子都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