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我们分别后,再未相遇(下)(2)
恰逢毕业季,同学四散而去,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告别纠缠。只有张云雷,伊凡偷偷哭过许多次,不忍放手是真的,可是不松手就只有拉他进泥潭,何必呢?特地求了表姐,仓促之中编了那般蹩脚的谎话,而后彻底消失。
原以为最坏的结果是视力下降,原以为更差的前景是彻底见不到光亮,却不想每况愈下,病灶癌变,继而转移扩散。五六年来四处求医,终于彻底没了希望。她好像从未崩溃过,哪怕眼前开始变得漆黑的那个下午,伊凡起身撞到身边的桌角而后被狠狠绊倒也只是爬起来摸到手机打给姐姐,平静地告知,我看不到了。
那些让她痛苦的药不再需要,只给些维持生命的营养液和氧气就好,两个月前,她开始走向最后的日子。表姐自然知道,当年她替伊凡抛弃的男孩子,就是伊凡耳机里循环播放节目的张云雷。似乎能和他重新联系的机会只有写信一条,好在,听说他会看每一封粉丝来信。
“要听歌吗?还是相声?”表姐等她的选择,张云雷的各种节目,伊凡早已了然于心。
“都好。刚刚有位医生也叫张磊,跟他的声音也像。”
“你想见他吗?他是明星了,应该不难找到。”
“不要,幸好他什么都不知道。能听到他的声音就好,很多人分别之后再也不能听见对方的声音了,可是我可以,已经很幸运了。”伊凡努力地笑着,竭力不然身边人更加难过。
张云雷不敢再迈进房门一步,他怕再看一眼伊凡空洞无神的眼睛就会崩溃。所有的怨恨,竟完全没有意义,他这些年咬牙切齿的恨意,可笑至极。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他却没有拼命去找,出国留学的谎言更容易被戳破,可他愚蠢地没有半点追问。
他经过生死,几乎凭一己之力迅速爬出生死之门,当然知道绝望的滋味。伊凡,困在绝望的五六年,又该是怎样的滋味。而他,该重新出现吗?她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大概只有这一两天的光景。
不必纠结太多,监控心脏的仪器已发出异响。不抢救,是伊凡最后的一点要求,医生护士只是安静地陪她,撤掉仅存一点维持生命的仪器,放她离开。
帮她摘掉耳机,张云雷的歌还是在播放,一曲未了。被子里还有一只小熊,那是张云雷帮她从抓娃娃机里救出来的最后一只。他蹭到伊凡的床前,抱起轻飘飘的她,用体温护住她逐渐变冷的身体。
伊凡的眼角流出泪水,老人们说,离开的人见到就别的亲人是会如此流泪的。
“我来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