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2020江苏卷】

我提线松开了斜阳，东山爬上了月亮，人影渐长。
熙熙攘攘，总是追逐着太阳，却不愿触碰星光;人啊，想要汪洋，却不喜风浪，这不是海，而是泥塘。
少年踟蹰在那小巷，他刻意躲避着路人的目光，但内心的欢喜无法掩藏。
老人推着破旧小车走过，老古董的喘息湮灭在这喧闹小巷中，也没人注意到他蓬头垢面下那凹下眼窝里的笑泉，后座沾满泥土的竹篓，空的。
门，被推开了，走出来一个妖艳的旗袍女人，她一摇一晃，也不知喝了多少，欢愉的数着手里的大洋，吹声听个响。高跟鞋跟石板路咯吱一重一轻，这似乎也成了常态。
小巷东拐角有个酒楼，酒楼台阶下有个乞丐，进出的人会施舍他一点，他手里残破的碗像极了他的一生。堆满一碗后，便可以进去换壶酒喝。他端碗进去的时候，小二便会像对待其他客人一样招待他，时不时还会送他一碟小菜。一壶酒喝完，他又回到台阶下，一天也就过去了。醒来又是一个乞丐，一只破碗。
少年还在彳亍着，焦虑早已如明月高悬。高墙内传来一声叱骂，伴着叱骂还有抽泣。在小城里，这每晚都会发生，夫妻吵架，坊间争闹，小孩子打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随之又归于平静。少年望了望这比他二人高的高墙，抬头看了看星空，恍惚间，星河，便从他眼眸中消失了。
倾斜的篱笆院，老人也回到了他的草屋，院里是片菜园。推开门，昏暗的灯光下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粥，旁边老婆子在纳着鞋底，老人拿出来一团麻线放进针线篓子里，烛光下，只剩下两个佝偻的背影。墙角堆着一排书，第一本赫然写着训蒙文。那是老人的儿子留下的，几年前赶考就一直没回来， 后来有人说考上了当上了大官哩，但，谁又真的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