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と水】【冲田总司先生祭文】借梦（一）(4)

远山登时僵直了身体。
“麻衣，又做噩梦了吗？”
中年男人的嗓音中夹杂着担忧与一丝微不可察的歉意，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十分清晰。
“对不起……如果当时我没有出门，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这是来自一位长辈的卑微又极度诚恳的致歉。
远山感到环住自己的有力臂弯微微颤抖了一下，又再次紧紧地将她抱住。淡淡的茶叶清香随之缓慢入鼻。
静默了半晌，远山终于放松下来，她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我没事的……只是做了一个普通的噩梦而已。”
远山望着水中与自己有些相似却明显不同的陌生面容，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好缓慢地将视线抽离。
水中的面容，属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刚刚情绪失控以后，她试探性地问过那个中年男人——准确地说，现在应该称他为“父亲”了。
从父亲口中，她得知今年的年号是文久三年。脑海中朦胧许久的记忆逐渐清晰——是的，这是那个她无比熟悉的时代。
幕末。
那个有他、有他们的时代。
记得十几岁的时候，她和众多崇敬新撰组以及冲田总司的人一样，欣赏着那个敢于逆着时代进程奋勇前进的武士组织，欣赏着那个夙愿未成、郁郁而终的少年武士。

有人说，他是一个样貌清秀可爱的美少年。当然，也存在着截然相反的说法。其实远山并不在意这些，无论样貌如何，他始终是那个人。
为何会如此敬仰？一个她十分尊敬的学姐曾经提出过这个问题，认为新撰组是一个开历史倒车的组织。远山当时想了很久，没有想到合适的答案。她曾经无数次地反问过自己，为什么？或许，只是由于在那个时代，即使是逆着历史进程而前行的人们，也依然活成了最潇洒、最精彩的样子——虽然不可避免地伴随着悲伤和离别。
那个时候，她也曾幻想过能够来到那个时代，看一看那时的一草一木，与那些她崇敬的人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之下。她看过几乎所有与冲田先生相关的书，看过所有相关的漫画，走访过每一个他们曾到过的地方，会风雨无阻地在每一个祭日，来到专称寺为他献一束花。
然而渐渐地，更多的事情占据了她的生活，她再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去思考其他。于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无论是新撰组，还是那个少年，都一度被她抛掷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只不过，每年七月的那两个特殊日子里，她会静默地注视着日历一阵，然后继续做手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