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琼花开 君为何还未归来？（二十九）(3)

“属下在。”
“帮我按揉一下后颈。”
“是。”
方夜从屏风后面走过来，只见慕容黎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浴水之中，脸色微红。
方夜跪坐在木盆后面，伸手为慕容黎按摩颈椎，力度适中，轻柔舒缓。感觉到麻痛在一点点消失，慕容黎闭上眼睛，享受着方夜的按摩，二人一时无话。
“仲堃仪把骆珉安排在执明身边，并不是为了刺杀他。”寂静之中，慕容黎突然开口，把方夜吓了一跳。
“我与仲堃仪有着血海深仇，当初毒杀孟章，致使天枢国灭，我的确是从中分到一杯羹。”慕容黎自顾自地说下去，“他将骆珉安排在执明身边，便是在我与执明之间插下了一根刺。倘若我与执明决裂开战，瑶光和天权两国国力必将大受损伤。到时候，无论是剿灭天权，还是攻打瑶光，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方夜手上一顿，“听公子的意思，仲堃仪定是料到了执明国主也许会与您独自交战一事，才会安排骆珉在星铭剑上涂毒。”
“或许吧……”许久，慕容黎才吐出这样一句话。
天色有些昏暗，庚辰拿起银剪戳了戳烛花，以便让蜡烛烧的更旺一些。
下人敲敲内殿的门，悄声取走了被庚辰放在筐中的亵衣亵裤。那亵衣亵裤是庚辰刚才骆珉身上换下来的，上面浸满了骆珉的冷汗。

骆珉脸色惨白，唯有双颊上泛着淡淡的潮红，他的嘴唇干裂起皮，一副气息奄奄之象。庚辰抓过他枯瘦的手腕，伸指为他号脉。脉象平稳却虚弱无力，断折在骆珉胸口的两根银针，终究还是废了他苦练十余年的武功。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没了真气护体，倒不如直接死了，毫无牵挂，一了百了。
微弱的烛光从庚辰的身后洒下，落在骆珉露在锦被外面的一节手指上。骆珉的指下压着一小块略显乌黑的木牌，使那条凌乱的金色流苏更加显眼。
庚辰知道那是什么，便也没有多言。原来那条流苏染了霉气，又被炭火燎了个干净。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庚辰特意命宫人寻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流苏，又亲自续在了令牌上。
庚辰凝望着那盏忽明忽暗的烛火，似乎实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过了好一会，他转头看着骆珉的手，鬼使神差般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将令牌向骆珉的掌中推了推。
骆珉十根手指的指尖有些可怕，伤口遍布，血液已经干涸成块。庚辰当然知晓他的手遭受了什么，心里没来的一阵心酸。
当初给骆珉动刑之时，那狱卒们拿了银锥和夹棍。强硬地用夹棍固定住骆珉的十指，两名狱卒在两侧分别用力，狠命地拉扯着夹棍的绳子。木棍与指骨之间因摩擦而发出“咯咯”声响，骆珉痛得浑身颤抖，连嘴唇都咬穿了，却坚决不肯流露出一丝呻吟。当狱卒抓住他因疼痛而颤抖的手指时，他抬头看了一眼狱卒手中的银锥，额角青筋毕露，目眦尽裂。那手持银锥的狱卒一边冷笑着一边将银锥推入骆珉的指甲，银锥深深地嵌在指甲与软肉之间，骆珉的指甲变了颜色，鲜血直流，随着狱卒的勾手而齐根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