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返乡(2)

玄风见月仙迟迟没有走出来，便走向放置铜镜的大石上盘膝打坐。
照君和悠悠也相偎而坐，不觉已然入眠。
天光未亮，微风中带着潮湿的水气，一只温热的手搭在悠悠挂着露水的前额碎发上。悠悠睡眼惺松地看着月仙，月仙单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扰到姐姐。
月仙伸出手，将悠悠抱起，走向了石室。玄风真人咪着眼看了她一眼，又复闭上。
『悠悠，你已是人族之中第二个元丹境界的修士，又亲历玉琦真人之难，接任宙苍派第十代掌门责无旁贷。』月仙道。
『仙子，我有事要向你交待，稍后我们再谈宙苍的事情。』悠悠说完，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递给月仙。
月仙打开丝帕，那是她先前赠予悠悠的耳环。而这丝帕之上，写有文字：『当年重遇雪霏霏，述尽流光千事违。旧日河山频入梦，满天风雨待余归。』
看着这熟悉的字迹，月仙禁不住泪水盈眶：『这是千英写的？』
悠悠点点头，说道：『他的两缕魂识寄藏在这对耳环之中，陪了仙子两千年。』
月仙的泪水滴到丝帕上，洇开帕上的墨迹，说不清楚这一刻是欣喜还是悲伤。
『我于山间习练术法时，偶获千英大哥哥一缕魂识。在《流霜小札》里得知你与千英大哥哥的关系，又从千英大哥哥口中听到他尚有另外两缕魂识，以异法禁锢在一对耳环之中。于是我便断定那耳环在仙子手里，是故斗胆骗取了它们。现在，千英大哥哥在大祭司的帮助下已经借体重生。只是旧时的记忆和功体都已不在，大哥哥是否还能回来，悠悠不敢断言。』悠悠说完，看向月仙。

『那一年冬天，他与妖王率众从南荒之海奔赴北天之极，援助中州人族修士抗击魔君。与我们灵族援军会师于青枫河畔，一夜话别，竟是最后一面。』月仙已然哽咽，两千年的光阴，褪掉了不知多少朵红花的颜色，却从未褪掉那些花儿绽在她心中的色彩。
『那是我的第十九朵花，』月仙轻声道，『我换了不知多少条裙子，每次，我都将这十九朵鲜花重缝一次。一朵朵地追忆它们曾带给我的温暖，这两千个年头，是真的好寂寞啊。』
『仙子，千英大哥哥还会回来吗？』
『「旧日河山频入梦，满天风雨待余归」——他会回来的，千英从没有骗过我，』月仙道，『上次别时，他说过，无论如何都会回来。』
月仙拿起耳环，含笑带泪地示于悠悠：『你看，他真的陪了我两千年。』
『仙子，他现在叫作「连海平」，寄养在「宇昆门」下。大祭司说，大哥哥要接受从零开始的苦修。』
月仙收起耳环，俯身捧着悠悠的脸道：『你能找到大祭司，想必是费了不少周折吧，大祭司刁钻又刻薄，她有没有欺负你？』
悠悠听到月仙如是说，觉得不妨趁机卖个乖，连连点头：『大哥哥悄悄跟我说，我以后本事大了，可以打败大祭司，抢她的「不舍刀」。仙子，你打得过大祭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