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尘世，泥泞里的少年(2)

冰冷的雨水浸润了少年的全身，昏迷的少年抖了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茫然地睁开了眼睛，四下张望。
继而，他便看到了身边正为他撑着伞的人。
那是一个奇怪的大人。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袍，尽管这件长袍看起来并不是那样崭新，但却也是干净与整齐，暴雨打在地面上，激起泥点，却未能与他的衣物触及。
少年的视线向上，看见了一张干净的脸、长于人中位置的一颗细痣、浅棕色的眸子，以及细长的眉毛，长长的道簪将他灰色头发高高挽起，他的身后背着把看起来似乎有着陈旧的长剑，与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紧紧地系在了一起——这是一位云游道士常见的打扮，只是那一身标准的道士打扮最多只有几分“道骨”，过于干净的脸庞却让这奇怪的大人并没有什么“仙风”的感受，反而有几分像文雅的书生。
这飞溅的泥点，这宣泄的雨幕，全都近不了道士的身，道士的左手依然撑伞，像是为少年挡雨的样子，只是在刮起的狂风下，少年还是被暴雨拍打着，这把道士手中的伞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用处。
“哎，浑身都是这泥土的气息……快点起来，可别染上了风寒。”道士伸出了空闲的另一只手，将少年拉了起来，关切地说着，“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躺在这里了？”

少年抓住了道士的手。从泥地里站了起来，站在道士的身边，低头看着自己沾染了大片黄泥的衣裳。
“我，我是念生……六，六念生……”
嘴唇翕动，名为六念生的少年怔怔地有点出神，似乎还在回忆着晕倒前的事情，声音有些干涩。
“我之前是在这荒地上玩，啊对，就是这样。”
“因为这里没有大人，我和阿鱼，小南他们就在这里玩，然后我突然感觉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眼前也有点黑乎乎的，麻麻的……然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六念生低着头，努力回忆着，年轻的道士让他不自觉的有些亲近感，这也许是柔和气质的缘故，不禁让他一下对这个陌生人说了很多。
“原来如此……你应该是中暑了。”道士笑了笑，“说起来，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去私塾上课吗？”
“私塾……自从私塾的赵老师把我赶出来后，我就没去过了。”六念生摸了摸后脑勺，回想了一下，立刻露出了不快的深色，却对被赶出来的原因闭口不谈。
抬起头，六念生瞧见道士正缓步向着南河镇的方向走去，于是他拧了拧自己的粗布衣裳，拧出了黄黄的泥水，也踏起步子，跟了上去，躲在道士左手纸伞的遮蔽下。
虽然道士似乎并没有太注意六念生的状况，六念生走在伞下，依然被雨打了一身，但这也总还是好过没有任何遮蔽的在雨下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