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岛(第2章)
风暴岛
第二章
8.
爷爷回来的那天正好是我出生的那天。那是一个晚上,听我爸爸说,那天的月亮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圆。爷爷左手拎一只破旧的手提箱,身上是穿了十年都发黄了的大风衣,下面是一双沾满了烂泥的旅游鞋。爷爷举着右手敲家里的大门,敲了一下,两下,三下都没有人回答,于是爷爷就从自己的皮带上解下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插入门孔之中,但任凭爷爷怎么拧,大门只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却不见打开。
爷爷他就这样在屋外站了一夜之后,终于在第二天等来了我的父亲。父亲对爷爷的突然到访感到无比的惊讶,已经二十年了,已经整整过了二十年了,二十年来他从未回来过,二十年来他音信全无,甚至连他妻子的去世都无法联络到他。巨大的时间间隔让父亲差点没有认出这个满脸皱纹的男人。父亲之所以能够确定眼前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理由是凭借着他对爷爷有过的唯一一个印象,那就是爷爷左眼下的一道又长又深的刀疤,真是讽刺,伤痕竟然成父与子之间相互认知的唯一的联系。这次跨越了二十年之久的见面,是由父亲率先打开了僵硬的气氛。父亲说,“好久不见。”
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水泥匠,曾经和岛上的所有年轻男人一样,梦想着有一天能够离开这个小岛,在广阔未知的世界中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来。但绝大多数人都不过只是嘴上功夫,在爷爷之前压根就没有什么人走出过风暴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