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贾诩自传》(2)

后诸侯并起，各自征伐，将士难眠，百姓不安，此非诩之罪乎？求一时自保而葬天下，诩心何安？承蒙张绣将军不弃，招诩共事。张绣将军待诩甚厚，又言听计从，可谓知己，诩心大慰，以为此生在此安之，可也。然乱世之中，岂容酣睡？曹公来伐，诩以为曹公文韬武略，志在天下，必能成大事者。遂劝张将军降之，以求自安。不料曹公因一时私欲，得罪于张绣将军。张将军执意伐之，以泄一时之怒。诩感张绣将军厚恩，今日张将军有怨，诩又岂能弃之？遂定计除曹。宛城火起，百万将士付之一炬，曹公长子、侄子、爱将，皆丧于难，公亦几乎丧命。今日想起，背如芒刺，如当时曹公殒命，今日之事，又当如何？况结仇于曹氏，乃自绝其路耳，是置张将军与诩之安危于不顾，此诩当时所不料也。诩自谓才智足备，然常常陷己于囹圄之中，可谓不智乎？
幸太祖与袁氏决战于河北，太祖欲取人心，遂又招降张绣将军。诩以为太祖志在天下，必不加害于诩等。太祖有招，诩不得不应之。太祖待诩恩厚有加，然诩心自不安也，杀其子而居其下，于情，于理，心何安耶？太祖身旁皆为旧臣亲信，而诩不过一降卒，又有罪于天下，有罪于太祖，如有不慎，必受其害。故诩在朝堂之上，不敢妄言，朝堂之下，不敢妄行，思之思之，慎之慎之。

天数有变，神器更易。陛下即位以来，待诩甚厚，封诩为太尉，列为三公，位极人臣，诩又有何复求？诩本非有意至此，天之所幸也。观诩此生，但求自保，然用计甚毒，常陷天下于不义，又陷己于危难，虽屡屡逢凶化吉，然其心备受煎熬，不安之情，惶惶不可终日，恐非左右所知也。
似此，诩安敢自谓才智第一？荀文若王佐之才，他岂不知阻太祖之大业，必有一死?然文若仍自为之。诸葛亮天下奇才 ，他岂不知西蜀疲敝之地，刘禅平庸之才，难成大事，然仍负隅顽抗，忠心耿耿。非文若不智，诸葛亮无谋，盖其志有所取，心有所安，故不避生死，迎难而上，此舍生取义也，仅凭其才智，而与天相争，与天相抗，纵有所败，不亦为荣乎？而诩此生才智，只求自保，为仁人志士所不取，相较之下，诩有如残烛余辉，岂敢与皓月争辉。天下之人不问罪于贾诩，诩自大慰，安敢有他望？今赞诩为天下智者，谬矣谬矣，诩实难安。
“大人，中秋将至，府上如何安排？”随从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