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儿上恋情(2)

客人走光了，
老板娘就一个人跳。
她跳的是兰陵王入阵曲，
乃北齐名将高肃所创，
是军中武乐。
她越跳越快，
动作也越来越自在。
浑健，
有力！
你要是隔着纱布看这舞姿，
准猜不到后面是一个干枯的老妪。
那得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
十里八乡最俊的姑娘，
乌黑的头发，
饱满的身子！
5.
老板娘以前也是一个这样的姑娘。
那是五十年前，
她也在跳着这首兰陵王入阵曲，
也是只有她一个人。
那时她是为了一个男人跳的，
男人出征前叫她一直跳舞，
不要停下来。
一直跳到男人得胜回来。
战士军前半死生，
美人帐下犹歌舞。
可男人再也没有回来，

她也再没有跳过这首入阵曲。
6.
后来她离开了故乡，
一个人独自闯荡。
她攒了些积蓄，
便开了这家十里红妆。
一来是收养那些因为战争没有家的姑娘，
什么叫十里红妆？
这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
要想迎娶，
那得是八抬大轿，
十里红妆！
二来，
她也总向南来北往的客商打听那个男人。
万一他要是还活着呢？
要是他从死人堆里爬了起来，
又或者从敌人的监牢里逃了出来。
她得找到他。
他以前和她吹牛说，
要铺上十里红妆来娶她！
7.
老板娘跳着跳着，
突然感觉有些疲乏了。
这就累了吗？
到底是岁数大了。
她突然抬头，
发现有一个头发都掉光了的老头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