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那个北方汉(2)

我把电车停在楼下，用自己家拉的线板充上电；习惯性的从兜里掏出我的烟盒，肌肉记忆一般的抽出一支放在我干燥的两片嘴唇之间。我和她结婚快十年了，有了萱萱之后她就不让我在家里抽烟，我不是故意挑衅，实在是容易忘，为此还吵过好几次架。记着小时候信誓旦旦的向我妈保证我不会抽烟，妈一直很相信我，直到爸发现家里的好烟还没抽就不见了……至于什么时候染上的这个恶习，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我伸手去我的兜里摸打火机，摸了半天没摸到，一点焦虑略过我的眉头，我深深的叹了口气，把嘴边的那支烟又插进烟盒，继续爬楼。工作服又硬又闷，才爬了两三层就热的烦躁不安。我平时很抗拒坐电梯，因为在进入那扇防盗门之前，我总是愿意多在无人涉足的步梯间里浪费几分钟来出汗、抽烟和胡思乱想。

我想买辆车，可是她不同意；她说萱萱暑假必须多学点东西，不能让别人家的孩子落下，她说计划给孩子买个钢琴，我又不同意。我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学钢琴苦着个脸，是让她妈逼着的，更何况咱家也没这条件。我跟她说过，等我有了车保证天天接她上下班，有空还能一家三口去自驾游；可她说公司不远，没必要买车，工作那么忙，也没有时间出去玩，叫我死了这条心。最近在我软磨硬泡之下，她不和我争了，也许是默许了吧。
我把钥匙送进锁孔里，“咔嚓”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响亮；隔门隐约能听见她喊萱萱的声音。我进门径直走向卫生间里的洗衣机，把药厂的工装扔进去，按下启动按钮，洗衣机随即轰鸣起来，母女两个都不喜欢我身上的药味，我也不喜欢。
萱萱还在写作业，很认真。她在厨房做饭，系着围裙的背影每天都一模一样，毫无例外，娴熟的炒着菜。又是一阵焦虑，眉头几乎不可察觉的皱了一下，转瞬即逝。我从茶几里翻出来一个多年的打火机，悄悄的试试，还能点着，我站起来跟她说“我下楼扔垃圾了”，她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声。转身带上门我就抽出来一支塞在嘴里，点着了深吸一口。我把袋子隔空扔进楼下的无法接近的垃圾桶里，路灯很温暖，刚下完雨的夜空，难得一见星星在闪烁，我轻松了很多，长出了一口气。

回家吃饭。
某郭
2020年7月
作者现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