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倾之夏(6)

“———你还愿意来见我，真的谢谢你，苏昙。”
“那么，你究竟要说什么？”
隗枫没有说话，他把眼神藏在额前的乱发里，不由分说地抓过苏昙的手，苏昙只是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拒绝。
“低头看。”
苏昙疑惑地望向地面，紧接着她惊讶地捂住了嘴。
巨大的时钟在她脚下展开，褐红色的表盘透露出一种厚重感，黑色的表针在庄严中散发着艺术气息。时针沉默，分针不急不缓地走着，整个房间里都是它的声音。
“对不起，苏昙，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只是因为这个时钟而已。”
苏昙久久没有反应，她只是死死盯着隗枫的脚下，裂纹触目惊心，将数字切割成碎片，分针被生硬地掰弯，垂死挣扎着。这只时钟，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苏昙。”
苏昙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了隗枫邀请般伸出的手，与此同时她看见了，死去的分针动了一下。
嘀嗒。
（四）
七月，夏天。
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么讨厌，他们在喧闹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值得高兴的事情？祭典么......那倒是挺令人兴奋的，机会，当这种机会出现的时候，自己就能活上一会。

“喂！还磨叽什么？！今天的钱呢？！”
他毫不理会将残破的墙壁摇动的怒吼和玻璃瓶破碎的声音，就连空气中酒精的堕落气味都被自己的兴奋冲淡了。又或许，只是兴奋刺激了一下接近死亡的感官。
不愧是祭典呢，人山人海，只可惜，这些都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他躲藏在人群的阴影中，搜寻着他的猎物。很好，那边的大叔醉醺醺的，注意力完全在讲电话上面，他可以清楚地窥测到他鼓鼓的风衣口袋里面。他笑得很阴森，抽出了小巧的割刀。
他被夹在人群正中，轻柔地呼吸着，感受金属与布料接磨的声音，很好，他脑中黑色钱包落到他手里的画面正在变为现实，如果这个时候人潮没有突然拥挤一下，他把割刀顶在了那人的腰上的话。
“小偷！抓小偷啊！”
嘀嗒嘀嗒。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赃物，随意抽出一沓钞票，把钱包丢回地上，以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挤过人群，钻入暗巷。在他蹲在排水管边上大口喘息时，笑闹声以正常的速度穿入他的鼓膜。
“哟，又搞到了？你小子有一手啊，”他回过头，厌恶地望向巷子的阴影中钻出来的混混，他转过身去，时钟轰鸣起来，紧接着，他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