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四十(2)

孟鹤堂无可奈何地起身走进卧室，顺手关上了门，看见周九良趴在床上，脑袋埋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走上前坐在床沿，伸手在他后腰拍了一下，少年的身躯有了肌肉的质感，不再是单薄的杨柳。
“你还生气了？”
周九良用力嗯了一声。
“人家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想想这么大的人在外面和爸爸搂搂抱抱，像不像个样子？”孟鹤堂伸手拽掉被子，把他挖出来，推着翻了个身。
“像！像！就像！”周九良居然红着眼眶在抽泣。“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养到现在不要，我亏大发了。”孟鹤堂哭笑不得，半大的小子学会了撒娇还学会了耍赖，还怪可爱的，“爸爸爱你，但是你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我！——”周九良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没事。”
“真没事？”
“嗯，真没有。”
“我去切西瓜给你吃。”孟鹤堂揉揉他的卷发，慢慢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再说我俩的感情，不用做给别人看，你是我最亲的人之一，知道吗？”
这回周九良红的不止是眼睛。

水桶里泡着个西瓜，孟鹤堂捞出来，切了两牙放在床头，余下的端出去给何九华他们，吃完把人一起赶走了。
其实白天的时候周赖又来了，但周九良身上实在是一分钱都没有，两人大吵了一架，周九良现在肋下还隐隐生疼。明天把郭老师送的那支镀金英雄钢笔卖了吧，如果他再来，就跟他拼了，大不了一起死，周九良睡前暗暗下定决心。
今天的酒有点上头，孟鹤堂很难受，口干舌燥的，半夜听见客厅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以为是老鼠。开始没理会，忽然听见抽屉嗒的一声，猛地睁开眼。
进贼了？怎么办？家里值钱的虽然不多，柜子里也还藏着个两百块钱和老头子给的手表，那可是建军六十周年发的，整个县城也没有几块。
孟鹤堂想着挪开周九良的胳膊，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鞋子都没穿，寻思着看看情况，嗷一嗓子就能把整幢楼的人都喊醒。偷哪不好，偷到单身宿舍来了。
等看清月光下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孟鹤堂愣住了，虽然他们只见过一次，但孟鹤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