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月光下（What the Moon Brings）(2)

“我”开始沿着堤岸奔跑，未知事物带来的恐惧与花瓣死去的面孔所散发的引诱侵扰着“我”的思绪，不加留意的双脚碾倒了沉睡中的花朵。然而，“我”发现月光下的花园似乎没有了尽头；在白天里应该是高墙的地方，现在只留下一片延伸开去的全新景象——树林与道路，花朵与灌木，石头偶像与东方古塔。闪烁着淡黄色光芒的溪流蜿蜒扭动着穿过了绿草茵茵的河岸与大理石桥。那些死去的忘忧花张开双唇，悲伤地呢喃着，请求“我”跟着它们继续走下去，“我”也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跟随着溪流，看着溪流逐渐变成了小河，汇进了摇曳着苇草的沼泽，然后穿过满是闪亮沙砾的海滩，来到一片辽阔的无名汪洋前。
月亮照耀在旷阔的海面上，波浪中孕育着某些离奇诡异的芬芳。“我”看着那忘忧花的面孔逐渐消失在海面上，期盼着“我”能拥有张网，那样就能抓住它们，并从它们那里了解到月亮在黑夜里带来的秘密。但是月亮渐渐西沉，平静的潮水开始渐渐从阴郁的滩涂上退去，“我”看见了笼罩在月光之中波涛几乎无法覆盖淹没的古老群塔和被绿色海藻装点得色彩鲜艳的白色石柱。接着，让“我”打了个寒战，意识到这就是所有死者的归宿并且不再希望与那些忘忧花的面庞对话了。

然后，“我”看见遥远的海面上有一只黑色的秃鹫从天空中缓缓降落，寻找一块可供落脚的巨大礁石。如果它不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我”倒是很乐意问秃鹫一些问题，打听一些“我”曾认识、但早已过世的人。
“我”看着潮水在西沉的月亮下逐渐退去，看着那些尖顶、高塔以及这座不断滴水的死城的屋顶；憋着鼻子阻止世界死去时散发的恶臭征服了先前那种奇异的芬芳；所有墓地里的一切血肉都汇聚到了不知位于何处、早已被遗忘的地方，供那些浮肿的蛆虫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此刻，那轮悬在恐怖梦魇之上的月亮已经垂得很低了，海里的浮肿蛆虫却一点儿也不需要月光的照耀。“我”看着涟漪，意识到蛆虫正在水面之下翻滚扭动，不由得感觉到了一股新的寒意从秃鹫所在更加遥远的世界里传了过来，仿佛“我”的身体早在眼睛发现恐怖怪物之前，抢先感觉到了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