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别第十章】君王只认学识高，偏偏君子任王侯(2)

青铜樽一足抵在桌上，在韩非手下轻轻打了个圈，最后才完完整整地立住了。
韩非抬起手，拿起旁边的酒壶，不轻不重道:“我关不关心不重要，重要的是，秦王关不关心。”
“大王自然是关心的。”
“真的吗？”韩非抬起眼扫了他一眼，把壶摆在了一边，“大王关心的，是韩非的生死，但韩非关心的，是那个人为何要刺杀韩国使臣。”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所谓使臣，即是如此。”韩非坐直了身子，“若是想杀我，大可半路就动手，秦国亦无需承担责任。可偏偏我一到咸阳外，就遇到了刺杀。这安排刺杀的人，显然是想把使臣之死的罪责安在秦国头上。”
“九公子难道认为是其余六国所为?”
韩非挑了个白眼，“怎会如此。”
盖聂此番前来，是奉秦王之命来安抚这位九公子的，但显然，对方好像知道不少事情。
“秦乃虎狼之师，包括韩国在内，六国皆自顾不暇。又怎么还会想方设法挑拨秦对韩发动战事?”韩非笑得令人捉摸不透，“焉知灭韩之后，不会不会轮到他们?”
“那九公子的意思是……”盖聂隐约有所感，面前这位九公子怕是已经知道了幕后主谋。
“我身为韩使，杀了我，于韩无利反而有害，杀我之人自然不在韩国。而其余五国患秦又不敢轻举妄动，自然也不会是他们。那么，就只剩秦国了……”

“看来我今日带来的消息，对九公子来说，的确是个没有价值的消息。”盖聂拿起身旁的剑，起身欲走。
“盖先生留步，”韩非拿起桌上的酒樽，轻轻晃着，“韩非有些事情还要请教呢。”
“九公子既然已经从小庄那里知道了，又何必再请教我。”盖聂想一想，就知道韩非的情报来源于谁。凭卫庄的本事，要查清楚主谋并把情报送到韩非手上，并非难事。
“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要杀我呢？”韩非偏头看着盖聂的背影，“我与他素未谋面，更谈不上仇怨。虽然我能想通他刺杀韩使的目的，但我想不通，他这么做有什么必要性。”
“九公子觉得大王如何?”盖聂没有正面回答韩非，反而问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韩非沉默了一晌，想了想，才答道:“秦王雄才大略，可为天下共主。”
“那个人也是这么想的。”盖聂握紧了手里的剑，庄而重之道。
“那这与他刺杀的意图有何关系?”
“他之所以刺杀你，是因为，你不是商君。”盖聂转过身，对韩非拱手道，“大王只记得你是韩非，但他不会忘记你是韩国九公子。”
韩非哑然，一时无言以对。
许久，他才恍若初醒道:“本就是各为其主，无怪乎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