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徽乐浮生吉（四）(4)

跟着官家时，怀吉只有11岁，他以为，“穷”只会发生在他们这些寻常百姓家里，而那天他发现，高高在上的皇帝，本应是无所不能的，想要什么，便唾手可得的官家，也会身不由己，也会无可奈何，也会成为一个“穷人”。
他跟着官家走了很远很远，走到一处花园，官家有些恼怒的要他站住，否则要重责，他就跪倒在地上，俯身低头不敢看。
官家毕竟宅心仁厚，断不会责罚一个半大的孩子，而是和他讲起了故事。
“徽柔刚出生，我做父亲的一瞬间，我抱着她，激动的发抖，喜欢的心里发烫，生怕一个不小心没抱好摔着了她……又怕抱太紧，弄疼了她……”

这是怀吉第二次听人提到公主。被官家捧在掌心的公主，国朝最尊贵的姑娘。
“小人祝官家福寿康健，公主永远有爹爹珍爱保护。”
而他不知道的事，在官家因为做父亲激动的发抖，开心的那一刻，官家收到的不是群臣的祝福，而是众卿家要求他收养宗世子的一份份谏书。
怀吉在很多年以后，遇见耳鬓斑白欧阳学士，欧阳学士说过这些谏官的一封封谏书，是这个时代的利刃，这个时代的谏官，是时代的双刃剑。
“台谏言事有效，上可防止国君滥用皇权，宰执独断，下可监察百官，肃清风纪。有他们在，夏竦那样的权臣不能一手遮天，温成那样的女宠没有机会祸国，张尧佐那样的外戚难以鸡犬升天，任守忠那样的奸佞内臣无法弄权干政……而陛下，也没有机会纵容自己肆意妄为……我很庆幸生活在这个堪称海晏河清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