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长安(2)

我的书房里藏有一张她的画像，是我一笔一笔画下的，画上是刚及笄的她，身上是她向我描绘过的大红嫁衣。她身后是一片桃花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眉目如画，艳丽生姿。
后来，画被兄长发现了。
兄长把画烧了，说，别忘了顾家的仇，阿宁。我说，知道了。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知道她喜欢去后花园后，便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在那里徘徊。在我的故意操纵下，她很快对我熟悉起来。
可我有些难过，她不知道面具下是我，顾宁，她曾经的恋人。但就是看见我的脸又能怎样，她没了记忆，忘了关于我的一切。
不甘心。
她怎么能忘了我，怎么能。
明明说好的……
我对她的关注被景王察觉了。可正当皇位交替激烈之时，他需要我这个谋士。其实倒也不是我有多聪慧，只因为别人想不出也不屑一顾的阴狠计谋，我都能说给他。
比如这次给皇帝下毒，栽赃嫁祸于裕王，扣押粮草，联合北戎三皇子，杀掉裕王一派的齐将军。以半壁江山和千万将士的命换景王登帝。
为了自己的帝位，景王答应我，待他登帝，景王妃假死许我为妻。多荒谬啊，可我动摇了。
可是，造化弄人。
她怀孕了。

景王自然不会将怀有自己骨肉的女人拱手让人，而这时，计划成功，景王登基。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那晚，二十多年来从未跟我动过手的兄长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他冷眼看我抹去嘴角的血，眉间眼梢皆是恨意:“我让你进景王府不是让你去谈情说爱的！”那张曾经温润如玉的脸上弥漫怨愤:“你难道忘了爹娘是怎么死的吗？！最后一味毒你为什么不下！”
他揪着我的衣领，把我压在墙上:“你为什么不下！”
“不能下。”我说。
兄长的手颤抖着:“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下还是不下？”
我咧开嘴冲他笑:“哥，不能下。”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一拳打在我肚子上。他手法狠厉地掐着我的脖子，眼里一片冷凝。他说:“阿宁，你变了。”他放开手，任凭我跌坐在地上。
刚捂着脖子咳了几声，听到这话，我笑出声来，边落泪边大笑。好像余生的欢乐都在此时了，我仰着头看他:“哥，你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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