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爹最近心情很不好,总缠着长离阿爹陪他喝酒,喝醉了狗子爹就抹眼泪:“秦先生,您不知道,我这三个儿子啊都是不容易养大的。在老大前面我媳妇生过两个男娃,都没养过周岁就折了。老大生下来也是病歪歪的。好在遇上了个瞎眼老太婆,她让我们把老大放在筛子里筛一筛,筛去了病气,这才把老大给养了下来。老大养得是多壮实的一个娃,跟个牛犊子似的。可一上战场,一大块儿说撂就撂那儿了。”狗子爹说着一仰头,又一碗酒下肚,继续说到:“接着是老二,家里三个娃,老二是最精明的。离家的时候我就嘱咐他:儿啊,上了战场刀剑无眼,躲着点,别往前冲。孩他娘天天吃斋念佛,求菩萨保佑,可是到了,娃儿还是没了。孩他娘受不住,匆匆也跟着去了。哎,去了也好,如今这个最小的又要去送死。等这个最小的也没了,我也就活不成了,我们一家子就死了个绝户。”狗子爹说到这儿‘哇’一声嚎起来。
狗子爹嚎的伤心,长离躲在窗户下偷听,心里也跟着难受。
小狗子的两个哥哥也都是长离阿爹的学生。在长离的记忆里,老大长得敦实,笑起来憨憨的。老二白净,脸皮子长得好看。小狗子就长得好看。可老二和呆子一样的喜欢读书,出口成章,自有一番风流儒雅,就像话本子里的书生相公。
这两个哥哥,一个大了长离六岁,一个大了四岁,对长离都很是照顾。山里采的野果,河里摸的鱼,树上掏的鸟蛋,就算没有小狗子的,也会有长离的。打小长离就“哥哥,哥哥”的跟着两人身后叫着,两人没妹妹,也都宠着她。两人都是在十六岁,当兵的头一年战死的,当死讯传回屯子,先是狗子爹娘哭,接着就是小狗子嚎。长离难受,就跟着小狗子一起嚎。就连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呆子,也偷摸的在一旁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