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回 花柳质命断中山狼 无运女遭逢河东狮(2)

绣橘稍有抗拒，也一巴掌掴去。孙绍祖只会皮肤滥淫，府内所有丫鬟淫遍。孙绍祖把绣橘抱到床上，绣橘不从，又发雷霆。之后倒头就睡绣橘忙过去扶起迎春，躲到侧室，两人抖作一处。迎春本就羸弱，自嫁入孙家受尽折损，一时晕厥过去，绣橘掐他人中。迎春醒过来，望望绣橘，声若游丝道：“真真不想活了……”绣橘也只是和迎春主仆二人暗自哭泣。忽听得那孙绍祖梦之言道：“仇都尉已经拿住贾赦老儿私通平安州把柄，我日前又引出引贾琏赴平安州的日期，如此一来都尉等弹劾贾赦更加有力。”说罢鼾如雷响。迎春和绣橘闻听此言，哆哆嗦嗦的走到床前，只见床下掉出一个折子，迎春且将那折子搁到桌上去，本不想看，那烛光却分明照出了折子上父亲贾赦的名字。又想到孙绍祖言语，迎春一惊，这才打开浏览。原来是一个弹劾贾赦的奏本。领衔举报的是仇都尉，接下还有几位，最后竟是孙绍祖的签名。
所揭发的事情，是贾赦指派儿子贾琏到平安州结交节度使，图谋不轨等。
迎春此时心乱如麻，软绵绵跌坐在椅子上。迎春素来不问闺房外事，但清楚的仇都尉素与贾家两府不睦，孙家论起来却跟贾家是关联的，且仇、孙二家本也有隙，却为何丈夫现在竟要依附仇家等构陷岳丈？既然丈夫对贾家已然如此无情，自己在这孙家又焉能再有立椎之地？迎春只觉得浑身发冷。一把扯过绣橘道：“我自幼没了娘亲，大太太有不待见我，我素来只求老天爷赏给我几天安静日子，如今出了这园子，不想外边竟然如此凶险，我究竟造了什么孽。”绣橘只是哭泣，并把迎春扶到侧室榻上，劝他早些歇息。迎春一把拉过绣橘道：“司棋走了你也跟我不得安生。”绣橘急忙好言宽慰，待绣橘走后，迎春止住了眼泪，款款站起从笼屉里找出一条豆绿绦子，握在手里，绕到游廊上。孙家的游廊俱都是黄杨素构。迎春早些时日因挨不过孙绍祖毒打，就已选好这地方。迎春在那游廊前端与穿堂门处的台阶，攀上去，站到栏板上后，将绦带一丢，那绦带绕过了游廊内顶里的黄杨梁木，他就将那绦带结了个活套，思想起种种往事，萃聚心头。

迎春气若游丝暗暗道：“我这一辈子，不曾做过什么主。如今，这命我要自己做主，总算活过这命一声，能享得些清福。我也无憾了。”刻下迎春无可眷念。双脚拼力往栏板外一蹬……悠悠荡荡，思想起元春归宁，海棠结社，食蟹斗草也终成云雾，可怜花柳之姿的一个清白女儿，竟也荡悠悠把芳魂消耗，石头我也为这女儿一哭。那迎春芳魂丝丝缕缕飘到太虚幻境，在渡恨菩提指引下归了册子，了此一番孽债。
几日后，宝玉给王夫人请安，只听屋内王夫人叮嘱周瑞家的等人将迎春死讯，要严瞒老太太和宝玉。贾政闻讯掉了几滴热泪。迎春虽是侄女，自小养到膝下过活，与亲女无异。按贾政想法，对孙家还须追究。贾赦却道：“这是那丫头的命数！”邢夫人更由着孙家将迎春后事草草打发。宝玉闻听此言如五雷轰顶，立马带了茗烟骑了马往孙家去了，要看看迎春最后一面。孙家现在京城兵部任职，宝玉走一路打听一路，总算找到孙家。却见楼阁巍峨，庭院深深。门口也蹲着石狮子，有两个把门的见他要找主子，说是奶奶的亲戚，都道：“老爷到大同府去了，明日才归。他家里只有几个娘子在家。”于是进去通报。宝玉候了一会儿，只见出来四个丫鬟来请，其中两个正是迎春的丫头绣橘和莲花，当初一同陪嫁过来的，比以往清瘦了些，愁眉紧锁，眼神呆呆的。宝玉唤了一声道：“绣橘，莲花，还认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