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书院【慎入】(7)

与蜀班同学北伐不同，吴班同学每次北伐都很开心。全靠陆逊老师带得好。陆老师的身份已是大都督了，可没人知道，他最怀念的，是自己当幕府的那段时光。那时，江东儿郎，正欲大展宏图；那时，江东子弟，何惧于天下。
不管是书院春游还是秋游，蜀班选择的目的地都是长安。然而，没有一次到达。有一次北伐，姜维和赵广闲聊，赵广说，要是他父亲还在，还是那个少年将军该多好。那时，赵云手里握着的青釭剑便是天下。与马超一起，一个有着中原的爽朗，一个有着西凉的豪迈。笑啖敌人血肉，横扫遍地白骨。
时间真的好快，转眼间，司马老师也要走了。这个几乎见证了书院里一切的老师，大半生殚精竭虑，让魏班同学觉得这位副班主任快成班主任了。只有已经走了多年的曹丕才知道，当年那个桃花眼里装的是风流，而不是阴狠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司马防家的二少爷，司马懿。
孙权老师也在第二年七十二岁时光荣退休了。孙权老师出书院的时候，笑得十分骄傲：父亲，策兄，江东霸业，仲谋无一寸闪失。那双碧眼终于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清澈。
那些吴班学生看着孙权离去的背影，不由感慨道：不愧为江东儿郎。江东儿郎，少年意气，不管是孙策渡江北上的霸气，还是周瑜火烧赤壁的风姿；不管是吕蒙擒关羽的神机，还是陆逊的妙算；不管是甘宁铃铛“叮当”间的英勇，还是凌统在战船上挥剑的精绝，都毫不逊色那些已驰骋沙场多年的名将。然而，二十五岁，二十九岁，三十六岁……一个个都曾想与天命抗衡，却到底天命难违，已将最好的模样定格在最好的青春的他们，上苍不允他们继续辉煌，早早收回了那些少年，只留下凄美的史诗，在吴地久久回荡。

一切尘埃落定，魏班蜀班吴班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景耀六年，蜀班没心没肺的班主任刘禅，居然同意让魏班合并蜀班。副班主任姜维在剑阁听到后，悲愤地差点气晕过去。一场计谋，在这个乱世徐徐展开。
“伯约？”一个眉宇间尽是英气的青年走了进来。“噢，士季。”姜维淡淡地应道。钟会不解地伸出手，在姜维眼前晃了晃：“ 怎了，伯约？如此冷漠。”姜维这才反应过来 ，钟会也才看到姜维怀中有只兔子。“诶？这不是我的兔子么？不过伯约，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钟会笑得像轮太阳，姜维却有些头疼：这是中二属性又犯了？……钟会出去后，姜维继续抚着那只兔子。不经意间，姜维对上了兔子的双眼。纯良无害的双眼，一如当年那个兔子似的女孩。兔子的鼻子抽了抽，姜维也抽了抽鼻子。已是六十二岁白发上头的姜维，突然有想哭的冲动。
正月十五那天，姜维吃着汤圆，却再也回不到当年丞相府的甜蜜。
正月十八，姜维拿着剑，作最后的抵抗。身旁前几天还在同他说笑的青年，钟会，已经死去。姜维把剑架上了脖颈。突然，姜维心口一痛，几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诸葛亮摇着羽扇笑得儒雅温暖，黄月英含笑挽着诸葛亮的胳臂，俨然一对璧人；诸葛果一身红衣，描着那年姜维亲手画的眉，笑着看向姜维。原来他们都已去了那个世界，那他还在这个冰冷的世界盘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