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茄］夏日故事(4)

“王瀚哲，回去吧。”
我抬头看见他满眼的热泪，少年的意气风发年少轻狂通通不见，他双眼里不再充满和煦的光，他只是茫然地用那双失焦的眼睛淌着泪。
他的面孔在逐渐低垂的夜空下一点点黯淡苍白。
我分明听见他走调的一声哭腔。
“张秋实，回来吧。”
03.
张秋实死在当年临行最后一天的傍晚。
他想去摸一块礁石，不甚跌落海中，大病初愈全身也没什么气力，而王瀚哲当时被他叫去回宾馆拿手机，回来时只摸到一片被礁石勾下的衣角。
当时王瀚哲哀莫大过于心死，因着海上飘摇打捞队的也未找到尸体，传回来的消息可能是被鱼虾分食了，也可能是沉入了深海，总之都是尸骨无存。
同行的人尽管同样难过却因各种行程无法在陌生的城市逗留，独剩自张秋实死后不再开口说话，不再进食的王瀚哲待在这里。
张秋实不知道他在宾馆那几天究竟想了什么，他被牢牢锁在了礁石之上，只能看潮起潮落，看得睡眼惺忪也无法移动。

后来在一个深夜，张秋实迷蒙着双眼看见王瀚哲拿着他的手机打开手电筒一步一步踏进海里。
“王瀚哲回去吧！王瀚哲！王瀚哲你他妈给我给我回去！”他喊得声嘶力竭、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礁石上。
张秋实盯着王瀚哲的背影，看他被漩涡吞噬，死前一句话也没有说。
过去了很久，久到张秋实只记得自己是张秋实，他开始可以移动，只是只能在小范围内，也无法与活人交流。
他的记忆紊乱，从十年前二十年前交杂在一起，张秋实后来只记得死前一星期的事情，他漫无目的地在这片海滩上游走。
他想找一个人。他想告诉他别找了，回去吧。
可那个人是谁。
04.
“张秋实，回来吧，我不找你了。”
王瀚哲消失在落日与海平面相交的最后一瞬。
张秋实伸出双手，只抓住一片破碎的衣角。
他记得这件衣服，因为与他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他想他不必再去叫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