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蝉鸣 第一章 如实所述(4)

“你上次带我看的大鱼真恶心！我说，你就不能换换口味，别老是乱飞的内脏和烂肉…”
小孩子就是没见识，我再次将头埋入浪潮，蓝鲸才不是什么鱼呢！
我睁开眼，感到前额一阵剧痛。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跪在我脸上？”
“诶诶，不好意思。你还好伐？” 对方慌忙起身，踉跄后退，眼神充满关切，却又不敢再上前。
我慢慢支起身子，四下张望。周围很拥挤，并没有小孩的身影。我爬起来，扶着脑袋，坐在让出来的座位上思考。一个经常性失忆的人最容易获得的超能力，恐怕就是瞬移了。
譬如说，前一秒我还在看着红灯闪烁，下一秒就静止在疾速前行的白色车厢里，盯着天花板和地板之间，被光速吸走的各色乘客，和迎面而来的，两张熟悉的脸。
这确实有些讲不通。不过混乱的思绪很快被一道强光打断。“看来新剂量很容易让你脱水。”女人在板子上戳戳点点。
你们还好意思说？给我丢床上喂点橙汁就完了？
“那么，等你恢复精力，我们再议。”

能给我换成胡萝卜汁吗？然而女人快步离去，显然没听见我心里的哀求。
“没问题。”角落的椅子里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比板女更恼人的存在，就是每晚准时出现的读书人。
他们通常很安静，喜欢手持一本大厚书，边读边看人睡觉。今天，他手里的书看起来有些薄。
“头巾很适合你，你看起来真像个爱听乡村摇滚的嬉皮。” 我眼皮都懒得抬起。
他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托你的福，我发现了一本有意思的游记。”
他把一本黑白封皮的小书在我眼前晃了两下。
《潮间绮事 - 蓝洞漫游指南》
我翻了个身，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你都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耸耸肩，“你说的对，偶尔读读猎奇小说也不错。”
那你就非得找这一本？
读书人不置可否，“神经质的文字里往往有令人惊叹的现实。”
他突然凑近，“你想不想知道我有什么发现？”
“没兴趣。”我缩在被子里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