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中心1——沉沦(2)

Ron捂住自己不断渗出血的手掌，用发黄的纸巾草率地包扎一番，他望着清洁工的背影，“抱歉”的说辞卡在喉管。
他不起眼地离开地铁站，掏出工作证进入游乐场。他是在游乐场里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偶尔也兼职发传单。
套上厚重不透气的玩偶服，同行的年轻人抱怨连连。天气闷热的夏季，这样的工作本身就是折磨人的，更何况它的回报仅仅是国家规定的最低工资加上偶尔老板心情愉悦时犒劳的几个冰淇淋罢了。
Ron不做声地穿上玩偶服，领过五颜六色的气球，笨重地走过人群——他热爱这个工作，起码现在人们姑且不会厌恶他了。
正午时分，汗水顺着脖颈流下，锁骨集满潮湿感，玩偶服靠内的布料上结满盐渍，中暑的眩晕袭来，血糖低的Ron眼前一黑，坐在滚烫的石板路上，手里还紧紧抓着气球。
精力旺盛的孩子挣开父母的手，对着跌坐在地上的玩偶试探性的拳打脚踢。良久，确认对方不会用反应，更是大打出手。
他们的父母看戏般的站在原地，毕竟，玩偶存在的意义就是讨好来此消费的小孩子。即使被打上几拳，由于隔着厚重的布料也不会出现什么事故。
几个看不下去的好心人将Ron拖到阴凉处。老板闻讯而来，点头哈腰地感谢着善良的客人，待人群四散开来，又变脸般低声责骂Ron，威胁着要扣除他的工资。
Ron摇晃着站起来，卑微地恳请老板不要克扣他本就微薄的工资。老板厌烦地猛然踢向他的膝盖，他重心不稳地跪在地上，膝盖狠狠磕在石板上发出闷响。

“求您”Ron沙哑地开口，他本就没什么尊严，跪在地上，脊背弯成最低下的角度。
所幸，老板没有和他计较，只是无视着他离开了。Ron呼出一口浊气，摇摇晃晃地回到工作岗位。
戴着玩偶服的头套人们看不见他的表情，看不见他大汗淋漓的狼狈模样，看不见他脖子处由于头套压迫贴满的膏药。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在乎。
随着时间流逝，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Ron脱下玩偶服，衬衫水洗般地贴在身上。他无力地上交工作服，乘末班车回到公寓。
隔壁的年轻夫妇又吵得不可开交，对门聒噪的婴儿不出所料地在号啕大哭，他脱下衣物，站在淋浴间里。
温暖的水流从头顶蔓至全身，Ron沉浸在水汽中闭上眼睛，耳边是水飞溅的声音，现实中一切晦气的事情都在这一刻从他的生活中剥离。
他恋恋不舍地拧上水龙头，微薄的工资不足以支持他如此浪费水源。缠着浴巾赤脚站在几乎无处落脚的地板上，他注意到门板的投信口下躺着一封信。
Ron擦干手上的水，弯腰捡起信件，他坐在狭窄的床板上，展开那封信，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信上传递的消息。
“Ron• Knightley，你的母亲去世了，节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