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莞雯《龙盒子》（四）| 长篇科幻连载(4)

他刚站起来，它就全力奔向他。
那一刻，喜悦和惊恐一起降临在罗小象身上。努力有了回报的喜悦，以及“该不会想把我撞死吧”的恐惧。
他收起羽毛项链，跑了起来。沸龙的脚步声结实地跟随，直到与他齐头并进，并且超过了他——又停下，回头，等候。
罗小象抹一把湿哒哒的脸，喘着气笑了：“让我骑你一下，就一下！”
他没有如愿，雨势太大了，躲雨才是第一要务。
山顶工具房是个躲雨的好地方，只不过生锈的金属味，花肥的味道，还有砸落在铁皮屋顶上的雨水声，都叫人感到不那么愉快。
他们进了屋。沸龙虽然身子在屋内，但脑袋搭在窗梁上伸向了外头。它似乎不喜欢屋内的味道，刚刚还朝外头打了一个大喷嚏。
罗小象解下了腰带——也就是沸龙嘴巴的锁套，又把衣服裤子脱下来，打算拧一拧晾干。他掏掏口袋，发现了叶泽给他的那个眼镜。
“和动物对视三秒……”他摆弄着眼镜，回忆着用法。

如果他能成功连上它的视野——虽然他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就意味着沸龙选择了他作为伙伴，他便不必回到无趣的课堂和无趣的老师同学当中去。
“沸龙，看着我。”罗小象摸摸沸龙的身子。
沸龙身子后退了两步，脑袋从窗户外头缩回来，略微有点歪，转向他。
“看我三秒就可以……”罗小象还没说完，沸龙又露出了白色的眼睑。
如果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就是故意了吧。它拒绝了我，他想。
这个湿漉漉的男孩失去了抱怨的力气。
沸龙的皮肤有着一些异常的褶皱，像是刀子划破之后愈合的伤口。这样的伤口横七竖八地遍布在它的肚皮和背上。“你没法信任人类的吧？”他抚摸着一道伤口，“就算是我也不行……”
沸龙又一次将鼻孔对着窗外。侧脸朝向罗小象的瞬间，它眨眼了，瞬膜消失，冰蓝的瞳孔完全露出来。
瞳孔正对着他，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