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糖】（熟人向）日天明子的尘封记忆(2)

恍惚间，她瞥见了靠着山林的一株梨树。
那株梨树是什么时候存在的呢？
早在明子记忆恍惚的时期之前，她就在那了。
故乡的一方屋舍门前有一棵树，一株是梨树，这一株也应是梨树。她似乎有满枝的沉重绿叶，似乎有白净的花朵，似乎有小而酸的梨子。她似乎有粗壮的枝干，粗糙的树皮，有一个巴掌大的圆形斑纹。
但后来这棵树被推倒了，门口铺上了整齐的砖。
屋舍也被拆除了，原址建起了大方的小楼。
也许有一朵梨花还埋在小楼下，化作了土。
明子找不到她，但她的墓碑立在那。
那株梨树是什么时候存在的呢？
至少明子随意一瞥的那眼之前，她就在那了。
落日之下的梨树随风，摇晃着叶片。
落日之下的红魔馆一动不动。
明子唐突地跑起来，跑到梨树前，抄起扫把头刨起了土。
如果是，树根之下应当存在着哪怕一枝梨花。
虽然没有理由，但明子这么相信着。
深蓝的天空中浮着乌云。
圆月悬于天空，恶魔之馆淹没在银白与黑暗之间。钟楼的指针缓慢地转动着，在残白的月光下计算着最后的时间。月光洒在雾之湖的波浪上，银白的箔片忽闪忽闪着。

日天明子，刨出的褐土散在一边。梨树下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梨树的根系纠缠着，暴露在明子的眼前。
明子用手肘狠狠地搓着眼，热汗一滴一滴落在坑洞里。她定眼向坑洞里望着，坑洞被她的身影覆盖着，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内部。
坑洞忽地扭曲，变形，如同深海的深黑漩涡，搅动着碎石泥块，响起轰隆的巨响。梨树的根须疯了一般，旋转着，仿佛山羊头恶魔的角，不安地伸展着，发出吱呀的响声。
明子回神，坑洞化为深不见底的口，从遥不可见的地心传来低沉的声音。
你还眷恋着？
明子不安地起身，后退几步，紧紧地把握着扫把，按着腰间的枪把。
我希望将这些尘封着。
明子拔出枪，将枪口对着大地。大地沙哑着叹气。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恐惧？
大口轰隆着，变形着，伴着一声砰响，明子消失不见。
来自地底的风沿着坑洞，吹响亡女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