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落》（一）他想见(4)

“皇上驾到——”公鸭嗓一出，大殿就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世家都跪在地上，相百山没找到相天川，只得跟着施礼。
“参见圣上。”
“不必多礼。”年过四十的皇帝李姜落座龙榻。半隐的帘幕看不清神情。“刚才可真热闹啊。”
“回圣上，十年一晃世家宴，难得聚在一起，自然热闹了些。”
说话的，是一白胡子老头，好像是什么当朝红人来着？相天川自觉无趣，接下来怕是歌舞升平，没得玩了。“我想离开这里。”
“这才刚开始啊。”周五少用袖子捂着嘴，压低声音道。
“不想待在殿里，喘不过气来。”
“那我们走吧？”看着一群宫女上菜，世家坐在一起吃宴，齐二少也无趣。
“去哪啊？”李鸣拽过他们，坐于一桌，背着天子道：“今天有压轴戏。”
“什么压轴戏？”
“据说南海那里上贡了一美人鲛。”
一听到美人鲛，相天川来了兴趣。“模样好看麽？”
“当然，”李鸣一脸神秘：“还真不是一般。”
“不都说鲛人不分性别？”
“是啊，那是还没成年时。据说鲛人一般成年时才会开化，到时候便按照喜好择男女。”
“是这样啊。”齐二少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为了心心念念的鲛人容颜，相天川留了下来。一直到最后，果真等到了美人鲛的出场。

大殿里又一次失了声，连同台上的皇帝也看直了眼。
那是怎么样的碧人啊，肤白若雪，美人胚子。暖风中似有咸湿潮气，龙纱轻绡在大殿珠光下熠熠生彩，一头褐色微卷长发遮住了那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纱绡下长腿玉白，还附着未退的粉鳞，让人不住的遐想。尤其是她那双眼睛，暗蓝色波光，泛着薄雾，如同神明降临，却又带着畏惧的神情，勾人心惑。
相天川不知道后来是怎么跟着他爹回去的，他只知道那美人鲛最后入了皇帝的后宫。大殿上一阵唏嘘，很多人反对，说什么南海辖王献上等鲛人，必有阴谋。人鱼一族最善迷惑人心，以色侍人。可最后，那美人还是留在了殿里。
直到深夜软榻上，相天川眼前还映着那双暗蓝色波光。渐渐的，那波光暗淡了下去，雾色朦胧中，幽幽的现了另一瞳色，直勾勾的，一直入了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