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2)
事情只发生在呼吸之间,眼瞧着毒箭离肃宁脊背只剩半寸时,一道白光倏忽飞来,角度刁钻的躲过肃宁,当的一声对撞上毒箭,生生以一己之力带偏了轨道,引着毒箭斜刺进肃宁脚边的木地板上。
二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枚质地透白的白瓷茶盏。只可惜,被毒箭钉在了地上,已然无用了。
肃宁浑然不知自己险些一脚踏进阎王殿,傻乎乎还要靠近,却被人抬脚狠狠一踹,踹到了一边。
咕噜噜滚了几圈,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许伯澄回首望了望桌上六缺一的茶具,幽幽叹道:“可怜下官穷苦,仅一套茶具尚可招待贵客,还被贵客如此糟践,何其屈哉。”
凌同和理都没理他,低头看着地上的人,微微蹙起眉:“明天不是大考吗?这书生跑这儿喝酒来了?”
许伯澄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肃宁道:“兴许是借酒消愁吧。咦,听意思,凌兄认得他?”
肃宁冷哼一声,轻蔑道:“你竟是眼拙的厉害,昨才见过的狂妄之徒,今日却认不出。”
“啊,是他啊。凌兄的知己啊!”许伯澄恍然大悟:“我就说怎的如此面善!”
黑衣人上前一步。恭敬道:“主子,是否需要杀掉?”
“不必。”
“是。”黑衣人任务完成,自觉的往阴暗处隐藏去。
“等等。”凌同和忽然开口叫住他。
黑衣人迅速上前跪下:“主子有何吩咐?”
“扔回去。”
“是。”
翌日,肃宁等人在进入贡院大考时,被考官特意点名出列,以不尊孔孟之道,考前酗酒,有辱圣人之名为由,将每人生抽了十下软竹,才放进去隔间考试。
软竹是专门待承矜贵人家犯错之人的刑法,号称“不伤筋来不伤骨,只痛肉来不痛皮”。
即便如此,它打人也是极痛的。贡院里哀嚎四起,贡院外的人不明所以,守着大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许伯澄放下车帘,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叹息:“凌兄,你不怕他们被打一顿后考试发挥失常吗?”
凌同和翻了一页书,道:“若腹中有真才,即便病痛缠身,亦能写出锦绣文章。动辄受外界影响,那所谓才华也只能算运气所成。不留也罢。”
许伯澄哑口无言,半晌,撇了撇嘴自言自语:“反正我要被打一顿。必定写不出锦绣文章,只怕还得写上万字斥文骂那个出主意的人,发泄心中怒火。”
“所以,你到现在也只能做个荫官。”
许伯澄:“……凌兄,我这便送你回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