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惊鸿(4)

而那老者依旧衣着褴褛，很突兀地出现在祠堂的一角。
虽然十年未见，但不知为何，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既而让我又忆起了——那惊鸿一夜，月光中浩然决意的谭师弟，我竟已...竟已不记得他的容貌。
正当我怅然叹惋，感慨万千之时，那老者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视线，直勾勾地向我走过来。
“果真是...造化弄人啊！哈哈！”他双目圆睁地盯着我，突然很突兀地怪笑了一声，“你...你就是那日躲在墙后的后生吧？”
不想那日，我蛰伏墙头的偷看，原来早已被老者撞破了身份？
我脊柱一震，顿时感到有些局促，但稍作回想，发现事情本身也无伤大雅，当即干咳两声，稳住气场，心中也迅速拟好了说辞——无论如何，自那之后，已成一名执剑长老的我，早是数名内门弟子的师父，万不可再轻易露出窘态。
“老前辈...”我堆了一张笑脸，上前拱手做礼，谁知那老头谁知老头又“哈哈”的怪笑一声，直接打断了我的话头。
“看来老夫那一日的剑意...倒是被你全盘悟走了么？”随即他似癫狂地大笑起来，“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见这老头如此无礼，我不禁冷哼一声，再不愿与他计较，直接挪开步子向祀堂另一头走去。
只当绕过梁柱时，远远又回瞥一眼——在那偏殿的角落里，密密麻麻地挤着数千张落灰的灵牌，根本分不清谁跟谁...而那昏黄的烛光中，只隐约看见老者身前，那被光照亮的一块木碑上，草草书着“谭铭之”三个小字。
“原来...原来。”
你叫铭之吗？我叹息：“铭之，铭之...”
谭师弟，你果真是...彼若惊鸿，铭之于一刹。
当你仗剑雁门关外，费尽心力，终为天下正道诛去那鬼煞七雄之时，又可曾料到：这场纷争，直至今日，也未曾片刻停歇？
血雨腥风，又是十年伐戮，以至于我也不禁疑惑了：当初你我二人中，谁才是选对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