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番外：梨花菩提（四）(3)

岑福默了默，沉沉压低嗓音道，“如大公子所料，正是老夫人去世前夕，前后不出一年。”
那段时日，恰逢陆炳跪求夏言放他一马，继而怀恨在心，害夏家满门抄斩。
官场混迹二十年，回头再看，陆绎已然明白，依照当年的局势，爹爹企图在严、夏两边寻得一栖微妙的平衡。而此助纣为虐之举决然将他推向严家，而后陆家不得不与之交好。这极大可能也是严世蕃抓住了陆炳的懦弱，设的局，同朝为官几十年，他对陆炳的秉性太了解了。
可是，严世蕃的目的已然达到，为何还要再为难爹爹，甚至对爹爹的发妻下手？此举除了激怒他，还有什么别的效用吗？还是说，幕后之人根本不是他？
也许是娘亲去世对他的震动太大，加之杨最之死相隔不过十日，他一直执迷娘亲死于杨家的复仇。直至通过重重考验踏入官场，他才知晓杨最此人清廉正直，且收监之后家族尽殁，断不可能是他。审时度势，这才怀疑到了严家身上。
查了这么多年，锦衣卫的卷宗几乎被他翻了个遍，奇怪的是，凡是与此案有关的记录皆被圈删或销毁。许是他爹爹深陷亡妻之痛难以面对，又或许是其他人动了手脚……如今，只得寄希望于刑部那边还残留些蛛丝马迹。

“可有在六扇门的卷宗上查到别的？”
“没有，”岑福依然是这个答案，“虽然案子一开始是六扇门主办，想来刑部那边也已有人打过了招呼。”
陆绎目中的光芒渐渐沉了下去，宛如冰封。
“大公子、大公子……”岑福试探性地唤了他两声，开口道，“有一个线索，卑职认为还是颇有价值的。”
“什么线索？”
“卑职打听到，当年的案子虽然不是杨程万杨捕头主查，但老夫人是他收殓的。”
杨程万！他差点忘了他也可能当年之事的经历者！
他心中有些侥幸，却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事情都隐瞒了这么久，当初三缄其口，如今他也未必肯说。”
杨程万是他敬重的前辈，于今夏而言更是如师如父，那些锦衣卫的手段自然是不能用的。
从寻根究底的迫切中抽离，他复冷静下来，“也不急于这两三日，从长计议吧。”
“卑职明白。”
陆绎收敛心神，牵出书案底下的两方官帽椅，嘱岑福一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