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lù同归(4)

“我……”我被陆旸那云淡风轻的语气噎得死死的。我透了一口气才说得出话：“你这是儿子说的话吗？是亲的吗？”
“替你报仇了，不好吗？要不是我爸拿你难为我，我当初也不会叫人把你爸摁地上了。”陆旸笑着看我。
“你有病吧？！怎么也不用这样啊！”我觉得我这些年没跟陆旸过过，我完全不认识他。
陆旸笑了一声，道：“他犯了法我能怎么办？替他上下疏通？那不是知法犯法么？到时候连我也进去了，和你我有血缘关系的这几大家子谁照顾？你，谁照顾？”陆旸看着我，接着道：“放心，这次的案子他不是主犯。把非法所得交出来，把税补上，再举个报立个功，他又是自首，估计最多也就是二十年。要是表现良好还能减刑。”陆旸说得云淡风轻。
“你是故意这么说的？怕我担心？”我问陆旸。
 “你才不会担心我们家人呢。他们失了势你是最高兴的。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他们巧取豪夺么。”陆旸大笑着脱口道。他这话说得对。陆旸又道：“我说的是最多二十年，也可能是十年啊。不管了，总之，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
“你择得干净吗？”我问。
陆旸笑道：“放心。成年之前，我是被抚养人，只花钱，没参与过赚钱，没参与过家里的生意运营。成年后也没参与过生意运营。哪种生意都没有。自从我们在德国过了半年后，我就没花过家里的钱了。房子和车的钱，我在你毕业的前一年就连本带利全还给我爸了，有收据的。”

我睁大了双眼，惊道：“那我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你出的？！”
“你是我的女人，当然是我养了。我爸养算怎么回事儿！”陆旸不满道。
陆旸这会儿说得轻松，可我知道他上学那会儿过得有多忙。他坚持送接我上下学。回到家他就边看自己的功课边看着我学习、给我补课、补德语。第一个学期结束我就发现他多了很多书本、文件，他读的是工科，我完全不懂，所以那时我还以为那是他学校的功课，现在想来……
“所以，那时候，你桌子上突然多出来的功课实际上是你打工的工作？”我问陆旸。
陆旸露出满足的笑容，点头。
我想起我到德国的第二年生了一次病，半夜醒来，看见他在我房间里守着我，还拿着手电画图。后来，我半夜偷偷去他房间门口假装摔倒，引他出来，我瞟到他的书桌上有图纸，他的中指第一节那儿被笔压的红坑还没回弹平复。
“你根本就没有打算要跟我分开，对不对？！”我终于反应过来了。陆旸他就是回来安顿一下家里，然后顺便耍我一下。不然，他现在来我跟前儿干嘛？他回答我问题回答得这么诚恳认真干嘛？
陆旸笑了，点头，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跟你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