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离】因缘 3(2)

门外传来几声催促，几个小厮端了一些早膳进来，阿九从一旁的书案前取了一把折扇，也没理会来请他用膳的宫人，兀自展开扇子来看，这扇面做的简约，只在上面题了八个字“光风霁月，故人当归。”望着扇面上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执明写下的，想着又是一声叹息，尘世间怎会有这么执拗的人，昔人已逝又何苦念念不忘，“阿九公子如此喜欢这扇子，不如赠与公子可好？”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九收了扇转身看他，躬身行了礼：“见过王上，草民只是见这扇子雅致非常，心中好奇，展开看看罢了，不敢夺王上所爱。”来人朝服还未换去，径直走到他跟前来，将他扶起，早朝时宫人来报，说是醒了，自己才匆匆下朝赶来看他，见到这生龙活虎的模样，紧着的心也松了几分，昨夜医丞来看，那几声叮嘱犹在耳边。
太医院的医丞许宪领了命便匆匆往玄武殿赶，见到床榻上的病人，心中大惊，这不是已故的瑶光王吗？执明见许宪呆愣的站在原地，等的急了：“愣着作甚？还不过来诊脉！”许宪一听，也不敢怠慢，匆匆上前为其诊脉，执明见阿离就这般静静躺着，气息不匀，就连失了意识，眉间也还是皱着不曾舒展，就这样看着他，额前都生出几缕细汗，许宪诊脉时的神情也如此古怪，一会皱眉一会舒展一会又露出疑惑的神色，执明不敢作声，就连呼吸都浅了几分，四下静的只剩下夜间的蝉鸣，半晌，许宪才松了手，朝执明行了一礼：“王上，这位公子可是在月前受过重伤？”执明上前一步，“没错，他如何了？”

“先前的伤已无甚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见许宪又皱上了眉头，执明握着的拳头也跟着紧了几分。
“只是不知先前为这位公子医治时用了些什么药，虽治好了外伤，内里却还虚着，存了些隐疾难以根除。”
执明合了合眼，一声长叹从许宪的头顶传来，缓了缓，才开口问：“可有医治之法？”
许宪将躬着的身子又低了些，讪讪开口：“恕臣愚昧，公子先前用的是何药物尚未可知，臣不敢妄下定论，还需回去仔细钻研一番。这些日子，公子须得细细调养，莫要再激起今夜之症了。”
思绪从前夜的叮嘱中跳了回来，眼前的少年，脸上早已没了先前的虚软无力，精神好的很，还在冲自己有礼的笑着，将他行礼的手扶起，道了一句：“好物配佳人，算不得夺爱”说着将扇子往阿九怀中一推“你且收着。”见执明如此说，阿九也没再推辞，将折扇收好：“草民谢过王上。”
执明自是不想再听他这也谢那也谢的了，从再见他，他对自己道过的谢若是能排成排，怕是长队都要排到宫外去，他拉过阿九，将他拉到在桌前坐下：“本王并非想讨阿九的几句谢谢，先用早膳。”说着，朝阿九投去一抹甜腻的笑。没等阿九回话，执明又自顾自的说道：“今夜我为莫澜设了接风宴，阿九也来看看吧，”说着，又担心他记不起莫澜是哪一位，又补了一句“就是昨日，宫门外险些撞上你的二愣子。”听见执明这般形容自己的臣子，阿九笑出了声来，执明从未见过笑的这样自在的阿离，从初见他时，阿离便总是冷冷清清的，好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常常是自己使劲浑身解数才能换来他的一抹浅笑，现在的阿离，前尘皆忘，身上的担子也随着往事一并卸下，这样的阿离，才算是快乐的吧。原先见他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本有些伤怀的，可是见他如今活的肆意，倒有些盼着他不要再想起来了，本王的阿离，若是能一直这般快乐，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