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番茄&猫(2)

由于长期和他共处一室，那株小番茄开始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要说跟寻常的番茄有什么不同，那大概是生命力顽强，且四季都落果，于是戒断期内，小番茄荣升为鬼王的主食，至于后来冰箱里常备的沙拉，已经算是升完级后2.0的食品类别了。直到罗浮生变成他的同居人，他的伙食才有所改善。
学会克制吞噬的欲望只是第一步，想要混迹人类社会生活，只学会这一点是远远不够的，他还需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人，而唯一可以让他作为参照的对象，就是沈巍。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沈巍是如何看待人类这种生物的。沈夜从袖子里摸出念珠转动着，那是除了圣器以外，沈巍唯一留下的东西，里面完整刻录了沈巍到人间后的生活。念珠里的沈巍总是那样温文尔雅，进退得宜。他和沈巍原本是一株双华，要模仿沈巍，并不十分困难。
到人界后，他平静地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安于恪守一个旁观者的本分，静静地远远地看着沈巍的每一个转世，直到罗浮生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静。他自认为已经蜕变成了和沈巍一样优雅的、有学识的、风度翩翩的“沈教授”。事实上，罗浮生出现之前，也确实是从任何角度都无懈可击。然而罗浮生的接近，让他欢喜又惶恐，乱了阵脚，这种矛盾的情绪不断冲撞，开始让他逐渐失去维持假面的耐性，但罗浮生似乎早有准备，除了最初的惊讶外，对他呈现出来的面目都全盘接受，未曾表露出类似失望的情绪，与其说失望，不如说，反倒觉得十分有趣似的。
沈夜不喜欢猫。尤其当它还是个跟罗浮生一起大摇大摆闯进来的不速之客的时候。

沈夜从柜子里拿出一包猫零食拆开，然后蹲下身去静静地等待。他并没有出声召唤，但是很快，橘猫就闻着味道，精准的踩着小碎步，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了。橘猫绕着他打转，发出奶声奶气的讨好的叫唤声，沈夜逗弄一番后，才把吃的给了它。犹如狂风过境，一小包猫零食很快吃完了，橘猫心满意足的用爪子一下一下地洗着脸，沈夜伺机而动，快狠准的扼住它命运的后颈皮——把毫无还手之力的橘猫放到膝盖上。随遇而安的橘猫，在他膝上翻了个身，毫无防备的，示好般露出肚皮，沈夜刮了刮它的脖颈，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肚皮。橘猫仰起头，蜷起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温热的、鲜活的、脆弱的生物，总是那样惹人爱怜。
一看就知道不如他活得长久。你是这样，罗浮生也是这样。有时限之物，总有一天会无法回应他，总有一天会离他而去，迈入下一个轮回，而他将在无尽的永夜里孤独地徘徊。
人类的身体过于脆弱，无法完全容纳沈巍的灵魂，在完成融合之前，肉身就会先一步损毁。罗浮生只是一个“容器”罢了，哪怕某一天，这个“容器”油尽灯枯，不久的将来，也会有“新的容器”出现，取代罗浮生，就像过去那样。他不应当对一个容器产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