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季的某个角落里(2)

老板偶尔回过头来看着这位年轻帮工，但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并没有打扰他的美梦，而是静静地跟随着雨幕下透过的光线，一同步入无色的沉默中。
天快黑了。
“雨儿自穹空欢呼雀跃而来，想着给路上的行人一些爱的惊喜，却有些如意，有些不如意，于是乎它们就有点生气，开始像孩儿一般哭起了鼻子，然后这座大学城的上空便凝聚了更多的乌云，就像是家长一般无奈地承担这无理的取闹....”
好吧，我承认这是一句很无聊的比喻。老板想道。但现在除了想象似乎什么也做不了，老板也只能看着信号不良的“雪花屏”上闪来闪去的斜阳，渐渐沉入到地平线以下。
暮色已倾。
老板听着雨掉落在青石道上清脆悦耳的声音，想像往常一样走到内阁去忙活，但最终不了了之。而那心里仿佛缺了什么，使雨声在空缺的心房中回荡。
“啪嗒，啪嗒啪嗒。”
雨声从未断绝，寂静从未离去，在空旷的书店内。
老板开始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从一个单纯无知的热血少年到一个世俗油腻的过而立之年的大叔，再从一个无所事事的大学生转化到一个成无人问津的书店的老板，这些令人咂舌却又让人感到似远似近的真实的人生历程，让老板的内心感到了一丝寂寥与无奈。

武陵流水卷春空。
“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成....”
老板按着眉间上突出的青筋，嘴唇抿紧，深深地叹了口气，但此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影。
她身着白色短袖薄衫，蓝色牛仔短裤和头戴一串银色入耳耳机，但有一边总是是闲置垂挂下来的，看起来就像是大姐头。但这只是第一印象而已，要说清楚的话，还得这样补充。
她粗鲁，易怒，活像个小祖宗，说话永远是大大咧咧，一点也不懂得分寸，还很不讲礼...
一点也不搭一个中文系生该有的样子。
但是，若将她和书籍联系起来的话，又意外地没有违和感。
想着想着，老板的脸上浮起了笑容，那是很很无奈的纵容。
没办法，谁叫她是为数不多的常客呢？
动了动身子，老板感受着身上关节的嘎吱嘎吱响，走到茶桌边并坐在客椅上。一手从锡铁罐中取出一勺不知名牌子的铁观音，一手把茶壶里冷掉的茶叶倒掉，并新添了干茶进去。
热水壶收到信号，慢悠悠地和时钟一起运作起来，遵循着云雨的旋律咕噜咕噜，滴答滴答的同时，还轻吐出淡薄的烟圈，老板只是随手一擦，把脸上的蒸汽抹掉，耐心地泡着茶。
眼下，只有一位熟睡的帮工，一位泡茶的老板；一座寂静的书店，一座暮下的城市；一场连绵的尘雨，一场未果的等候；一个令人失望的雨季，一个不会实现的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