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羊(2)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马路边的低洼处积满了脏兮兮的水，如果我有嗅觉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捂着鼻子躲得很远了吧，街边的橱窗里挂着样式单一的服装，店里除了老板待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便再无其他人，偶尔撞到几个人，我赶紧道歉，但那些人却好像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撇了我一眼就接着匆匆地向前赶去，我尝试着通过面部表情来分析他们的情绪，但是我搜遍了每一串数据却依旧无法探究到他们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这和我脑内的资料完全不符，在我的认知中人类是有喜怒哀乐的，他们应该是这个星球上情感最丰富的生物才对。
我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在这个城市里四处游荡，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建筑物里的白炽灯亮了起来，然后建筑物外的霓虹灯也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马路边的水洼倒映着霓虹灯彩色的光晃着人们的眼睛，这里的夜晚竟然比白天要亮上许多，人们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冻结的表情貌似也开始融化，汽车的鸣笛声也越来越小，夜晚的到来似乎安抚了燥动的人们，咒骂声一点点地消失，巨大的音乐声从每栋建筑物里传出来，街道上人们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整个城市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

然而这座城市的活力并没有持续多久，到了半夜两、三点的时候人们都回去睡觉了，街道上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喝得醉倒在街边的酒鬼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人们睡着之后应该都会做梦吧，我听母亲说过，人们睡不着觉的时候就会数羊，数着数着就能进入梦乡，在梦里他们会梦到可爱的羊儿在他们面前跳栅栏。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我也做过梦，但梦里都是些乱七八槽、意味不明的东西，母亲告诉我那是因为我的自我意识还没有完全形成。现在，我的自我意识已经完全形成了，应该可以做一个完整的梦了吧？嗯……人们能梦到羊，那么仿生人应该会梦到电子羊的吧？不过电子羊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呢？
霓虹灯一盏盏地灭了，天空也开始褪去墨黑色，城市变得浮躁起来，再一次陷入了刺耳的鸣笛声与恶毒的咒骂声交织而成的漩涡中。我依旧在城市里四处游荡，脑中不断地构想着素未谋面的电子羊的样子。突然，面无表情的人群中蹿出了几个横眉怒目的人，我的数据检测到他们的愤怒中还夹杂了一丝恐惧。恐惧？对我吗？可是我什么都没做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