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山荒海，故人归来（下）(3)

不同于先前的镇静，裴安置于座下的手竟是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长公主与裴安毕竟同床共枕10年之久，她知他痛在何处。而裴安也确是如此，听到宁定郡主的时候，他还是慌了。
他语调不自觉地升高：“宁定郡主，出征？”
长公主点点头：“是宁定郡主，绛儿，她在你离开的那一年就去参军了，她说自己要遂夫君一生之愿！”
裴安不禁攥紧了双手，在他心中，绛儿始终都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她是西侯府的千金，更是郡主，自己的妹妹。绛儿生来便备受宠爱，其父西侯是开国功臣，历年来又镇守疆土，于晏国有社稷之功。其母为启国郡主，血脉沿袭正统，才华横溢。他们和裴安的师父裴青胡皆是裴安母亲的至交好友，西侯和夫人为了保护他，将他送到了元国，在自己的母亲死后，又想法设法将自己接回了西侯府，对外宣称自己是西侯在外的私生子。
要知道，原本西侯和夫人是伉俪情深，两人举案齐眉为世人所称道，可自己的到来一下子就将他们推至风口浪尖，绛儿也因此事一度被世人嘲笑。他还记得说书人是怎么来形容这段往事：说什么情深义重，皆是咋呼人的把戏，说什么正人君子，都是温柔乡的死鬼。
但那时夫人不嫌弃自己，更不畏惧人言，对自己比对绛儿还好，说西侯膝下无子，自己本就有愧，而今他可是个救星呐。夫人待他如己出，可最让他感动的却不是夫人，而是绛儿，那时绛儿还是个6岁的小女孩，看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男孩，被自己的父母宠爱，自己还要叫他兄长的时候，绛儿居然没有厌弃他，而是每天缠着他给她讲故事，缠着他给她舞剑。那时府里的仆人不服这个私生子，欺负他，冬天的时候不给他被子盖，绛儿看到了，气不过，居然把旁边的空屋子点着了给自己生火。想到这些种种，他便觉痛不能呼吸，是自己把这样的绛儿毁了，把那样天真的绛儿毁了。

回想他这一生，幸福很少，而这很少的幸福，有大半都是来自于绛儿；可他却···带着绛儿的夫君出征，让她最爱的男人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将军，将军？”晏帝见到裴安像是有些失神，不由唤到。
“陛下”裴安回过了神冷静答道，可他紧握着的拳头却始终松不下来。
“将军，您刚刚出神了···”裴安闻此，作揖道歉。不过晏帝现在可没空计较这个，赶紧回归正题问裴安：“今日能得见将军，乃是我大晏之幸，就是不知道将军能否与我们即刻启程回京？”
前线战事胶着，刻不容缓。裴安原以为陛下会让自己直接去武城，居然是回京，看来陛下是不放心给他兵权，不过是想搬出他来威慑元国。
长公主再次读懂了他的心思，解释道“将军，您一定好奇为何不是去武城，而是京都吧。其实只要迎您回京都，相信消息一出，元国立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届时，就为援军赢取了更多的时间！况且战神出世，谁人不服？他元国再嚣张，听说您来了，也会吓破胆的，说不定会就此退兵！”